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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20 22: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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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日月神教应该已经被达理比斯盯上了,在这里他们将很难破局,令她困惑的是,一个才复国的羸弱的达理比斯不仅能击退鄯善国,还让她的两名高阶护法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街头巷尾都没听到一丝蛛丝马迹议论声……
……
一路有点漫无目的行走的时候,冷风呼啸着不时翻飞起她的幕离,她抬手去扯飞起的轻纱时,看到俩个少年拉着一个男子在一个烤羊肉串的店铺前买羊肉串吃。店铺是坐南朝北的,而她站的角度是偏北面的方向,她只是偶然看了一眼,热腾腾的羊肉串散着热气被少年愉快的咬入口中。
这么冷的天,店铺前就三个人。在薄薄的阳光下显的有点冷清。或者那个男人的身形非常好,穿的又是淡蓝的长袍,蓝色的束发带随着那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的十分好看。在西域,这个装束并不多,应该是中原来的。她无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就那一会,那男人拿了一串羊肉串一边回转身一边美美的咬了一口,那鲜美的羊肉咬到他嘴里,阳光下,她看到他鼓着嘴咬着肉汁四溢芳香满口的肥美羊肉串,神色间十分的享受……她怔怔的盯住他,眼神由淡然的扫过转成窒息般的惊愕,手脚在顿然间突然的僵硬……就看他有滋有味的又从竹签上咬下一颗肥肥嫩嫩的羊肉,而那时,她整人已然被冷风冻住一般,也忘了扯住飞扬而起的幕离,更是忘了周遭一切。只是如电击一般的望住了那男人。
……
“叔叔,”咬着羊肉串的伊洛突然指着左前方一个穿黑衣服,美的让他这个少年都感觉吃惊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居然盯住叔叔看的整个定在了那里一动都不动。
楚留香在咬第三颗肉汁丰满的羊肉的时候被伊洛一拉,随即抬眼望去……而,手里的竹签突然就戳到了唇上,一时才感觉到唇上一阵刺痛,肩膀上突然一暖,一件厚厚的狐裘已经披到了他的肩上,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外面这么冷也不加件衣服。”
“瀚儿。”楚留香一脸恍惚的看着突然站到身边的萧瀚。
萧瀚沉着脸,身形一转正好挡住了楚留香望向黑衣女子的视线,一边把风袍的带子给他系好,从衣袖里取出手巾轻轻的拭去楚留香唇上的血珠。当时真恨不得自己的唇舌缠上去替他舔去那渗出的血丝。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拉过他的手转身便往回走。
伊洛和旗木感觉到大哥这一刻极其威压的气势,一时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的咬着羊肉串紧跟在后面。
当那件白色的狐裘披到那个人身上时,当看着他的清贵被白色狐裘覆上后那一份更甚的风华绝代……当时便刺目的割痛了她的眼睛。也就在那一刻,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英挺而朝气蓬勃的青年。
她看到他看到了她,也在那一瞬她看到他的确认出了她,吃惊令他把手中的竹签戳破了薄唇,但是下一刻那个青年突然而至,随即,他的注意力立刻从她的身上移开,她看到他暖暖的笑如和煦的春风,但不是对着她,是对着那个青年。于是那个青年抓着他的手,在她的眼前越行越远……
冷风呼啸的长街,卷起雪片如鹅羽,最终那俊逸的身影也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他再没有看过她一眼,从那个青年出现的一刻。防似刚才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刚才他认出她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但是,那是她的错觉吗?不是,绝对不是……但是,但是他,他果然还活着??!江湖告示他已经离世!那日他状如野兽,双目含血含泪,面目全非到她几乎不敢承认,那个人就是那个潇洒洒脱不羁的他。而于那日起,她想她该放下他了,于神教于自己都该如此。那一幕的惨烈足令她困扰噩梦数载,也终令他的风采支离破碎在她的记忆里。
以为一切已经翻过,以为一切已经不会重来,以为这个人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但是如今,此刻,他居然这样清俊安适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天然不加修饰的风雅仪态纵使她如今走在云端看尽西域贵族风华,也丝毫不能与这人相比。
那颗已经沉寂的心在此刻不能被她控制的又如浴火般,燃烧了起来。
……
她怔然的望着空寂的长街尽头,尽忘了进……忘了退。
回到客栈,楚留香手里的羊肉串已经吃完了,伊洛和旗木在挨到客栈就说师父在校场等他们呢,说完就溜了。因为看到大哥这次很威严,俩小家伙害怕了,这次拉叔叔出去买羊肉串吃是不是错了。
伊洛一边走一边抓头。
旗木很认真的,“我感觉那个女人很奇怪,死死的盯住叔叔看,如果不是大哥出来,不知道会怎样呢。”
伊洛猛的摸了下心口,“是啊是啊,那个女人看样子有点奇怪,很美但是有点可怕。我感觉叔叔也被他吓住了,幸亏大哥及时出现。”
“那女人不会看上叔叔了吧。”旗木困惑的。
伊洛吓了一跳,但是立马点头,“我感觉像,幸亏大哥出现了,不然那女人如果上来纠缠就麻烦了。”
旗木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叔叔长的这样帅,以后出门要小心点了。”
伊洛点头,“以后不能叫叔叔出来了。”
两个少年心有余惊的往校场去了。
萧瀚拧了热毛巾,在楚留香的唇上捂了会,“还痛吗?戳的竟然挺深的,楚林也太丢人了。”
楚留香默了下,等萧瀚把毛巾取走才抓过桌上的铜镜照了下,“瀚儿知道她来达理比斯了,所以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也不让我出去。”
萧瀚清好毛巾,晾在盆架上,“我不是有意满你,我只是怀疑会有日月神教的高阶教众混在龟兹国的使团里。”萧瀚从火炉上取了水壶倒了盏药茶放楚留香手里,“但是没想到,楚林真够丢人的,见到前女友的时候在啃羊肉串,还把嘴巴戳穿了。这是什么形象。”
楚留香抬手狠狠抓了把萧瀚的耳朵,“瀚儿居然敢这样说我。”
萧瀚随即挨住楚留香身边坐下,眸中莫名盛满柔和的阳光。
楚留香微怔了一下,尚未及思索,一股温热突然悄悄袭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唇已经被萧瀚轻轻咬住。
屋子里很静,只有茶壶在火炉上冒着白白的水气。
楚留香的脸泛出了丝丝红晕,他本想推开萧瀚,但是那唇舌轻轻袭来,吻的安静又温暖,令他莫名的有了丝奇异的感觉,
……
就在那个阳光明亮而薄冷的清晨,在那明净的窗下,兰衫清俊的男人终是没有拒绝英俊朝气的青年,青年的唇舌轻松温暖的舔舐着他唇间的清凉,带着丝丝缕缕药的清香。
……
窗户外阳光明亮,冷风卷下屋檐上的雪片,被阳光融成细细的光芒……
整个院子沉在安静中,
偶尔被掀动的窗帘摇碎了的阳光,碎碎的落入窗内,让这静静的屋子更带出一种温暖的俏皮。
长久的,安静的缠绵之后,萧瀚终依依不舍的放开楚留香的唇舌,声音里依然含着缠绵的暖意,“楚林,我听南将军说,你数日前去过鸣沙山,但却没告诉我。”
楚留香稍稍稳了下心神,随手桌上抓过一样物件翻看着,“那段时间你整日不见,自然没法对你说了。”
萧瀚笑嘻嘻的把楚留香手里的奏折抽走,“说好了,楚林不能干政的。”
“……”
萧瀚把脸靠到楚留香肩上,“楚林,过几日我们一起去鸣沙山如何。”
楚留香不由摸了下鼻子,“难道瀚儿知道小俊在那里。”
“果然楚林最聪明了,我让人一直在那里巡察,鸣沙山方圆百里,楚林上次去的那个地方,估计小俊正好不在那一块。我后来想着,冬天的大漠戈壁基本都是这样的状态,鸣沙山好歹是有规模的山脉,里面多少还有些植被和一些小动物。所以小俊它们应该不会离开。若是春夏时节,可能别处野味会丰富点,它们会到各处狩猎,所以昨日获报,发现狼的足迹了。”
“果然,瀚儿说的很有道理。”
“帮楚林找到小俊有什么奖励。”
楚留香轻轻敲了下他的头,“这个便是。”话音才落,他的唇又被萧瀚轻轻吻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很明媚,至少楚留香唇角勾起的浅浅笑意,被阳光熏染出丝丝缕缕轻醉。
萧瀚的黑眸越发的明亮,亮如夜空的星辰。
周围很静,他们就这样安静的注视……
他静静的感受到萧瀚的呼吸,以及起伏的心跳,以及那英俊朝气的脸容……
他不由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萧瀚的脸容……
刚才的街头,他看到了她。那一瞬的意外令他始料不及。依然那样仙魅神秘而迷人,所以不小心竹签居然戳破了唇,而就那恍惚的一瞬,萧瀚突然出现了。一下就扫清了他心底的迷乱。他知道他天性不会记恨记仇,天性里对女人更是不会计较。如果当时当刻她走上来和他说话,他不会不理,因为他不会拒绝。虽然他很清楚他不该和她再有纠集。
……
萧瀚把桌上已经凉了药茶饮了,重新从火炉上取了水壶加了水递给楚留香。楚留香接了,往椅子里靠了进去,随手忍不住又开始翻萧瀚的奏折看了。其实他是有点好奇,大臣写给王的奏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萧瀚安静又有趣的看着他,看着阳光在他的发丝他的身上,他的眉眼间划出明亮的暖色……
南将军数日前曾与他有过一次长谈,把日月神教教主上官无极和楚留香的关系给说了。末了加了一句,他说楚林是个温暖的人,也是一个绝对可以托付的人。但是楚林最大的缺点就是对女人心软,只要上官无极出现,连南钊都不能肯定楚留香最终会如何应对。如果萧瀚剑指上官无极,并且已经起了剿灭的心思,那么,楚林会如何呢?
从一路西来,日月神教的一些作为他也见识到,同时鄯善国的例子也在眼前。而现在已经差不多被他感化的那俩个日月神教的高阶教众已经向他吐露了日月神教的终结目的。
所以,他和日月神教之间,似乎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便为了楚林,他能放下那把利剑吗?
今日,当那个黑衣女子紧紧盯住楚林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她。
就那一眼中,他就认定她一定是上官无极,一个可以令楚林放下一切去帮她呵护她的必然有非同一般的特色。那个女人虽然一生黑衣,幕离几乎遮住她半边容色,但是那份神秘,那份似仙如魅的气质简直不同于寻常人口中说的绝色女子,她非常不一样,他看到楚林突然看到她的瞬间失神,所以他很快就挡住了楚林的视线,或者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
直觉,那个女人就是一抹不着边际的雾,迷失在里面只有凶险。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出楚林。十几年前的那次伤害,楚林可以忘记,他已经不会忘记了。他这一生,如果说有什么心愿,就是要楚林安静愉快的过着每一天……
达理比斯那条街上,今日发生了一件事情。
一个极美的女人看到一个吃羊肉串的男人后似乎着了迷。但,之后达理比斯百姓爱如神明的青年王,瀚突然出现,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去后,那个女人在街头站了足足快一个时辰才离开。
这令目睹整个过程大街边的一些商贩和店铺里的伙计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一是,因为那个女人实在太美了,再是,因为他们的青年王居然突然的出现,之后那个吃羊肉串的男人和王一起离去。然后就留下那个女人,在街头痴站了一个时辰。这里到底有些什么故事,大家都想不透。所以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因为达理比斯尚在复苏期,又是一个寒冷的早晨,所以也没造成围观,只是,这条消息却散了开去。
入夜,楚留香靠在床上翻着一本闲书的时候,萧瀚说他去前院,便出了屋子。
刚才赤哲来过,说塞钦纳帕都到了,请王过去有事商讨。
当时楚留香就感觉赤哲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他刚想叫住赤哲,这小伙已经逃了出去,让楚留香一阵摸不着头脑。
客栈的第二进院落,南钊塞钦纳帕魏峰都在那里。
萧瀚进去的时候,看到大家的神色都有点复杂。不由他受楚留香感染也摸了下鼻子。
赤哲年少率性当时急忙忙的,“大哥,师父……那个,那个日月神教的教主?那个女人在那条街上站了很久才离开。”他狐疑的看着萧瀚,“大哥,那个女人那个日月神教的教主认识师父?她她喜欢师父?她和师父师父……”少年碧色的眸子十分吃惊又疑惑。
塞钦镇定的咳了一下,“王,南将军之前已经探出,龟兹国的使团里有一位日月神教的教主,还有一位主教长老。而我们按照原布置计划,是不能让这俩个人活着离开达理比斯的,但王今日午后下了旨意,命令取消原定计划,王的意向?”
魏峰接了口:“我们应该在明日清晨按照原部署计划,不能让那两个人活着走出达理比斯,这是长远的计划,失去首脑和灵魂的日月神教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塞钦和纳帕都表示同意。
南钊在边上摸着嘴巴,嘴角勾着一抹笑。
萧瀚看着他,“南将军的意思呢?”
“王已经有了主意还要问我?今日楚大侠遇到那个日月神教的教主,小飞告诉我的,我不知他之后有何想法。王本来的布置是杀无赦,但是,现在楚大侠那关估计你过不了,不过相信,王此刻一定另外还想到一层意思。”
萧瀚点头,目光变得十分坚定,“我疏忽了一点,在认定日月神教是祸源的同时疏忽了他们此次的身份是作为龟兹国使团过来的。如果杀了他们,就直接和龟兹国翻脸。劫杀互通友好往来使团成员,这在西域诸国必然会受到群起的敌视,即便龟兹国暂时不想打这一仗,也很可能有蠢蠢欲动的国家会借机联合龟兹国讨伐我们,所以引起战争的可能性非常大,而达理比斯才复国不久,经不起再经历一次战争。”
众人听萧瀚如此说,又仔细想了,感觉的确不宜冒这个风险,日月神教虽为祸源,但尚没力量动摇到达理比斯,但若和龟兹国交恶,加上道义上他们已经吃亏,一旦其他国家同时搅合进来,万一真挑起战争,那就不好玩了。目前达理比斯最要做的是把国家力量先搞上去,打仗是万万不能的。
塞钦斟酌着,“但是有一件事,那条大河以及大河边那片广袤的草场,那是非常珍贵的,不能一直那样荒废,让牧民有草场却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在春天的时候我们必须夺回来。”
萧瀚点头,没有否定塞钦的建议。
纳帕似也松了口气。
随后,大家很快都统一了意见,对于日月神教此次的潜入只当不知,明日放行。
随后,他们又商讨了一下达理比斯接下来的部署,直到夜很深,会议才结束。萧瀚留纳帕留宿在客栈,塞钦告辞回府,看着赤哲时,赤哲说还有话要和大哥说。塞钦便点头先自离开。南钊和魏峰在客栈里住下了,反正他们都有屋子。
等众人散去之后,赤哲急切的,“大哥……”
“那个女人曾经是楚林最爱的人,但是也是深深伤害了楚林令他九死一生几乎死去的人之一。”
赤哲大吃一惊。
“我其实还是很担心的。希望不会有事。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第一套方案,但是杀了那俩个人可能会引出战祸,所以我不能赌。”
“那个女人害师父那样深,难道还不放手。”
萧瀚低低叹了口气,“我那日见过她,她执念很深。”
“师父的本事非常强大,大哥不用担心的,既然那个女人害师父九死一生,师父定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你错了,阿哲。即便那个女人想杀他,他也忍不下手伤她的。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是不是让楚林回中原去,这总也比在这里安全。”
“师父会同意吗?”
萧瀚深深点头,目前阶段,即便我提议,他也是不会走的,除非他感觉这里一切都好,已经不用他担心了,那不用我说他自己会离去的。
“所以……”
萧瀚慢慢踱到窗口,“阿哲,你说我能不能编个缘由骗楚林离开呢……。”
“大哥,你若把师父骗走,虽然师父性子随和,但是师父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如果师父知道你骗了他,以后你就别想见他了。还有,像师父这样的人物,做什么事情,他自己心里都有主意,即便他知道你让他回中原是因为这边总是不安全,但他也不会领情的。”
萧瀚莫名诧异的转头望住赤哲。
“大哥,你是全身心都在师父身上,就怕他有一点闪失,一点不好。所以才没有我这旁观者想的更多一层。”
萧瀚微微一笑,手轻轻拍到赤哲的肩上,“阿哲说的对,我就不再多想了。我们就专注让达理比斯富裕起来。”
赤哲碧色的眸子盛满光芒,浑身更是使不完的劲头,“嗯,大哥,我们一起努力。”
也同时此刻的深夜,从达理比斯返回京城的使节王源方才从皇宫出来。
回到京城,他把在达理比斯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昭明,而昭明帝为了更细致的了解到萧瀚在达理比斯的状况,一连七日都召见了王源。
齐王府,那一湖水色在寒夜显的十分萧瑟。
水榭里,烛影摇曳。
齐王萧泰缓缓的收起一封书信。
边上的管家黎杨,悄悄把酒壶和酒杯给收了,“王爷,是魏王的信?”
“我这弟弟的确出息了,其实我一早我从燕山侯那边知道达理比斯已经沦入突厥人之手,之所以没有说,是想看他如何应付。他的确长大了,这封信也写的很有见地。”
黎杨不以为意的笑笑,“江南传来消息了,说是夫人有孕了。”
萧泰微微一笑,“这样甚好。”
“王爷为何不以真实身份与夫人成亲?”
“如果我这太平王爷可以做长远,自然会接她过来,不过皇家的孩子都艰难,我想他们在民间反而能舒舒坦坦的活下来。”
黎杨不由抽搐了一下嘴巴,“这太平盛世的,我们又不争那个王位。”
萧泰淡淡一笑,“世事难料,我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到时候就会身不由己的被卷进去。”
“你说的是楚王那头?”
“我那瀚弟弟的母亲是外邦女子,还是被叔叔掳掠回来的被灭之国的女王。这身份让那些头脑僵化的股肱大臣很是不屑,他们感觉我小弟弟的血缘才是最正统的,所以如果将来这王位真的要争起来,也是一场血雨腥风啊,而且小弟弟的母族一直在这方面使力,我估计我的叔皇也该感觉到了。”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手里的信纸,“我那瀚弟弟的信里,要我规劝皇上新法执行要慎重,中间层的财阀如果利益剥夺的太甚恐要激化矛盾,需徐徐图之。他信里还言及,最近查获,日月神教这些年在中原的活动依然活跃,只不过不是明面上的,皇上的一些新政动了很多财阀官僚的利益,所以有部分中间阶层的有被日月神教蛊惑的倾向。这如果往严重里说,会动摇皇家平稳的统治,毕竟日月神教有造反的先例,所以,你说,我这太平王爷能做几年呢。”
黎杨怔了怔,“那,魏王为何要告诉王爷,他不是该对皇上说吗?”
萧泰笑笑,“那就是我那瀚弟弟越来越成熟了,皇上一心想实现他的清明政治,让四海之下皆富裕。但是世上哪有这完美的事情。叔父性格暴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如果让他看到日月神教还在捣鬼,看到有些达官贵族在暗地里心存贰心,他会翻底的查,所以也立刻有祸起。”
黎杨吃惊的,“我一直认为,皇帝万万岁,谁都听他,没有人敢违背他的。”
萧泰轻轻一笑,把书信放桌上,站起身缓缓走出水榭,“庸人是羡慕那荣耀,强人是喜欢这权威,但如果掌控不了就会落下昏君和暴君的名号。因果循环中,这个皇朝百年下来,已经留下很多积弊,还有日月神教的事情从前朝遗留到现在都没有很好的处理好。这两个顽疾很有可能会撞到一起,所以许多事情最终还是会要爆发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
黎杨怔怔的,似乎还在回味自家王爷的说话,
看着凄清的月色下,立于水榭栏杆边的王爷,身形挺拔却一种说不出的冷漠……黎杨总是感觉,王爷平日里温温和和的,看到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微笑着,视乎无忧无虑轻松随意。但是每次独自一人在这里的时候,那些温暖,那些迷惑人的微笑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变的沉默冷淡,所以很多时候,黎杨总感觉,他不懂王爷……顿了下,他突然想起,“王爷,宫里有说,皇上最近在给淑妃拟封号呢,看样子,皇上是要接淑妃回去了,看来早前传闻皇上去燕山侯府中探视淑妃是真的了。”
“于私于公皇上是都要接她回去的,只是在时间上。”
“皇上不是最爱去世的皇后吗?”
“最爱不等于他不会喜欢别的女人啊,如果叔叔不疼惜淑妃,她敢恃宠而骄吗?她敢冷眼萧瀚就足见她掂量出自己在叔叔心里的位置。女人本来就是用来宠爱的,只不过皇后那件事太突然,叔叔当时的打击太大了才处置了她。将门后代,从小就惯着养成这目中无人的性气,在叔叔的眼里并不是大过。不过这样一来,也是叔叔加紧在为瀚哥铺路吧。”
黎杨似懂非懂的……
“总是他心里对瀚哥儿看的最重,燕山侯家族对皇族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和萧瀚之间的疙瘩必须解了,叔皇才放心。”
黎杨终于明白的点头,燕山侯手握重兵,如果有燕山侯鼎力支持萧瀚,那还有什么困难可说呢。
此刻的日月神教,应该是十几年来最冷的。
至少彭长老深有这种感受。
教主和风长老回来已经十天多了,但是也没召集会议,风长老一回来就去训练那十五名修罗杀手,教主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封闭在玄月殿。至于他们去达理比斯看到了什么探到了什么,都没有交代。
六位修罗使和四位护法使是目前日月神教的主力,因为教主长时间都没召集教会,所以最终忍不住都去询问彭长老,教主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示下。
彭长老当时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正当议论纷纷的时候,风长老突然从外面进来,偏殿里突然的就静了下来。
风长老神色严厉的看着所有人,顿了片刻,“此次去达理比斯没有获得任何消息。龟兹国畏首畏尾如果不是达理比斯或者沙洲主动挑衅,他们是不会有出兵的心思,龟兹国不同于鄯善国,这个国家并不大,自身优势不强,从国君到大臣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保守,所以,此行没有收获。”
众人默默的站着。
“我们和中原的联系已经断了很久了,应该有日月神教的教众没法通过沙洲和达理比斯的关卡。所以,这几天我思量下来,我们不能被孤立在关外,要进军关内。但是现在两处关卡对神教教众搜捕很严,我想达理比斯和沙洲一定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就是想封死我教。所以,要想举教进入中原需要好好筹划一下。”说着对那十名高阶教众,“你们先去筹划一下,如果回中原,武力如何装备,有可能会硬闯。”
十个人领命,匆匆退了出去。
“形势有那么危急?”沙长老看着退出去的众人,随即开口。
风长老冷声的,“鄯善国让神教损失惨重,不仅是人力,还有十几年投进去的物力财力,神教不可能再有这十几年的时间去经营了,目前中原因为昭明不停在剥夺那些大官僚的利益,他的新法让他的政权很不受欢迎,所以这是个时机,但时机不会给你很久。现在边境扰乱中原政局的办法已经没法做了,所以必须举教进中原。”
“那是真准备举教进中原?”彭长老有点担忧。
“总教长时间和各分教堂失去联系,后果会很严重,可能会让他们变成一盘散沙,而权力欲望最终会令他们自立山头各自为政,这就会出乱子,也可能最终自己消耗掉自己的力量。”风长老在屋子里慢慢的走着,神色阴晦不明,他沉默许久才问沙长老,“我让你留意一下教主的行踪,这十几日里教主可是一直在玄月殿?”
“教主去过圣湖,又去了小乖的墓。”
风长老的眼神莫名收紧,“她已经好几年没去小乖的墓了,之前都是让侍女去的。”
“这有什么不妥当吗?”彭长老困惑的。
“当然有问题,此行达理比斯,教主应该见到了谁了……”风长老神色凝重。
“教主?她见到谁了?”
“我知道就好了。”风长老突然烦躁的锁了眉。“听说她独自一人在街上失神很久,传闻她看到一个在吃羊肉串的男人,直至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她依然失神的站在街头。而那个吃羊肉串的人是和达理比斯的王,就是他们现在那个王一起离开的。”
沙长老和彭长老对望了一眼。
风长老紧锁着眉,“教主回来之后去了圣湖,去了小乖的墓前,这里会有联系吗?”
“那个吃羊肉串的人如果是教主熟悉的,他又和达理比斯的王走在一起,那意味着什么?”沙长老困惑着,
“不会是我教失踪的那两名护法之一吧?”彭长老突然说。
“不会,如果是我教那两位失踪的护法,教主回到客栈就会对我说。但是她始终没提这件事,我是在外面听闻的。而这一路回来教主始终沉默,我不知她在想什么。”
“要不要我去问询一下教主。”彭长老说。
风长老淡淡看了他一眼,“虽然平时教主和你比较能说上几句话,但是,这事如果不是她愿意说,你问不出来的。如果不是令她有震动,她不会在街上失神站了那么久。如果不是震动,她不会回来就回避所有人了,就一个人独处。”
“教主本就无牵无挂的人,这些年,教主心静无波,武功上精益十分大,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心生这样大的震动,这世上除了那个楚留香,还有什么人可以左右她的心情。”彭长老困惑的。
风长老的脸色突然大变。这样剧烈的大变把一边的沙长老和彭长老都吓到了。
脸色突然灰败如死灰的风长老,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几乎要爆发,“不会是他,不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他应该已经死了,中了我的七星鹤顶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根本活不了的,根本活不了的。”风长老突然森然可怖的神色,把边上的沙长老和彭长来震住了。
彭长老小心翼翼的,“要不,我去问下教主。”
“不行。”风长老猛的一声喝,把彭长老吓了一跳。
风长老盯了他一眼,“楚留香是教主的死穴你还不知?当年那件事虽然制造了楚留香先负她的假象,最后教主因妒火而一手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才能让我对楚留香下杀手,但是当日的状况教主不说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怨恨。她在这件事上定然是深恨我们的,只不过在神教的大业里她隐忍了,你去问她,那不是去触动一座火山吗?”
彭长来一时默然。
这时流焰护法使突然从外面进来,“回主教长老,中原第一分坛坛主抵达圣殿了。”
风长老闻言莫名一惊,“你说玉夫人来了。”
“是。玉夫人说,与总教失去联系已经数月,而此次的信息事关重大,所以她才亲自出关的。”
“马上召集四大护法和六位修罗使去圣殿议事,沙长老,你去禀告教主,我们都在圣殿恭候。”风长老即刻让流焰护法去召集其他护法和修罗使。
“教主她会圣殿议事吗?”沙长老担心的。
风长老严肃的,“中原第一分坛玉夫人亲自出关抵达总教,必然有大事,她即便心里此刻有抵触也不会不去。”
沙长老当即点头,便疾步去玄月殿。
……
当风长老和彭长老抵达圣殿的时候,空荡荡的圣殿上四名护法使和六名修罗使已经在那里,还有一个头发花白,身裹黑袍面容看上去很苍老的老妪,但是那双眼睛精光四溢,令人望而生畏。
风长老当时便迎了过去。
那老妪当即行礼,“属下拜见主教长老。”
彭长来也过来见礼。
就这时,圣殿门口的玉铃突然扣响。
“教主来了。”彭长老对那老妪说了,便随风长老一起去迎接。
大殿,一声黑色纱衣,裹着一个清魅绝代的身姿,缓缓步入。她的神色冷淡又高华。
玉夫人眼神里闪过一丝赞叹,
待上官无极在玉座上入座,她即刻上前行了大礼。
风长老见大家都在,立刻询问“玉夫人,此次亲自出关,是不是有重要情况发生。”
玉夫人挺了下干瘦的脊背,“是,此次亲自出关,是关系我教兴衰的大事。”
大殿里的人都莫名凛了一下。
“属下的分坛主要在京城四周活动,和其他七大分坛一直保持联系,但是近几个月我们都没有收到来自总坛的消息,我们传递到总坛的情报都没有回馈。”
彭长老即刻接口,“总坛这几个月都没有收到分坛任何情报啊。”
那玉夫人微微一笑,“所以,此次属下才亲自走这一趟,一是想探查一下为何总坛没有反馈情报过来,二是,此次我身负的情报事关重大不能假手他人。不过如属下事先料想那般,目前沙洲和达理比斯的关卡盘查十分的严密,所以我教的教众应该在进出关卡的时候遇到意外了。属下也是扮成一个普通的老太才随着一队商队混出沙洲的关卡。过程现在想来还是非常的危险。如果不是属下做了百分百的准备,估计也抵达不了圣殿。”
大殿里一片沉默,即便是风长老已经估计到,但是此刻被这位神教在中原第一分坛的坛主实实在在说出来还是非常震惊的。在他还一无所觉中,沙洲和达理比斯已经对日月神教在行动了,那么,显然神教的一些活动也早已在他们的视线里了。
那玉夫人继续说,“属下在经过沙洲的时候,恰逢中原皇帝的使臣抵达沙洲,敕封沙洲城主为沙洲王,并赐了很多珍宝古玩,听说那个沙洲城主最喜好这个,所以沙洲上下一片喜庆。”
“昭明。”上官无极莫名的手指紧紧抓住玉座的把手,几乎把那把手拧断。
玉夫人当即拱手,“而属下此次抵达圣殿的是向教主禀告,属下经过长时间的经营,目前套住了当朝国舅。就是昭明帝小儿子的母家。经过数次接触,宫里那个后妃说,只要我们把昭明那个大儿子刺杀了,等他的儿子继位,我教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尊荣。”
风长老低头沉吟了一下,他虽然感觉他的属下已经经营到宫里的后妃,那分用心是不容质疑的,但是这个情报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刺杀一贯在他的计划里,不仅是那个皇子,还有昭明。
他转眸看了眼上官无极,见她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那玉夫人继续在说,“目前那个国舅给了我最可靠的情报,那位大皇子不在京城,他在达理比斯,他就是现在的达理比斯王,因为他是中原皇帝的儿子,怕那个身份让达理比斯臣民抵触,所以外人不知道现在的达理比斯王就是昭明的大儿子魏王萧瀚。”
“你说什么?”玉座上的上官无极整个人近乎失态的突然站了起来。
那玉夫人被惊了一下,当时连忙十分肯定的,“属下打探的非常准确,这个消息是从后宫那个后妃那里送来的。目前达理比斯的王就是昭明的大王子。”
上官无极突然感觉手足一片冰冷……
眼底突然飞扬起如鹅羽般的飘雪……那个英挺朝气的青年一身雪青色长袍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而当时认出她的他,立时被那青年吸去了全部注意力。他为他披上狐裘,他们就这样握着手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当时她有三分想追过去的冲动,但是,当时那个青年给他披上狐裘的时候,凌厉的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时那冰凌一样的神色阻了她勉强鼓起的冲动。她有半刻有一种想法,就是在她追上去的时候,那青年必然对她拔剑,而他必然会站在青年那边。但是,她不想那个局面真实的出现……所以她没有动,想追却没有追,想退却又不甘心……
……
风长老看着上官无极的脸色一寸寸的失去血色,心里已然明白了,那个人定然是楚留香,而那个青年王也就是昭明的大儿子。那一刻他突然感觉那个玉夫人来的真是及时,无论如何。目前这个事实对教主来说是非常严酷的。昭明是上官无极恨入骨髓的仇人。而楚留香居然公然和昭明的儿子走的那样近,再往深处里想,日月神教最近种种的受挫楚留香绝对逃不了干系。那就是他来复仇了。虽然那个人回来了很可怕,但是同样会把这位孤高的教主激到彻底与楚留香对立。至少这样他们还有得一拼……
达理比斯的冬天非常冷。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楚留香都是在厨房外的小饭厅吃饭,因为如果送到后院,饭菜一会就冻住了。
今日傍晚时分,萧瀚便回来了。俩个人当时就把店老板和厨子赶出厨房,准备享受一下一边做一边吃的乐趣。
汤锅里翻滚着羊肉青菜萝卜片,萧瀚尝了下汤味够了,又削了很多粉条进去,
楚留香拿着筷子和勺子一边吃一边要萧瀚再削些面条进去。
萧瀚在揉面的时候看楚留香一直不停在吃,不由抗议了。楚留香急忙也喂他几勺鲜汤。
萧瀚看楚留香吃的太舒服了,就扔了个土豆给他切,并要求需要很薄很薄。
掌柜和伙计被赶出厨房却没有离开,眼里是一百个羡慕,世上哪有这样亲切可爱的王啊,还会做饭做菜。可惜他们吃不到。就看那个楚先生切个土豆真的是比一流厨师的刀法还快,而且切出来的土豆片都是透明的,两个人靠在门边就忙着看。
萧瀚接过楚林带着讨夸奖的笑容递过来的一叠切的丝滑透明的土豆片,当即放入煮沸的羊肉汤里,只一会立时用大勺舀起,轻尝了一口,脆而入味。楚留香的筷子也过来了,俩个人立时一阵的抢,一个土豆的土豆片还没装盘就没了。然后锅里的羊肉很快被俩人抢光吃完。末了把汤都给喝完了。对着一口空空如也的大锅,俩人对视着,眼底都蕴着一抹愉悦的笑。
萧瀚感觉今日楚林的兴致非常的好,或者是昨日告诉他,发现小俊在鸣沙山出现的缘故吧。
当时灶头上还有洋葱鸡蛋胡萝卜,俩个人感觉吃的差不多并也不浪费了,毕竟这里的物资还没到宽裕。
走出厨房的时候,萧瀚说要出去走走。
楚留香没反对。
萧瀚给楚留香披好棉袍俩个人便出了客栈。
这里的一切自然店老板会去收拾,
……
他们踩着月色慢慢的走在街道上,此刻街道上已经静的无人了,毕竟天很冷。而且这里的一切还没完全复苏,不过,至少已经可以勉强维持住温饱了。所以楚留香感觉情况还会好转。
因为月光很明亮,水一般的倾斜而下,所以走在安静的街头别有一番景致。
萧瀚紧紧抓住楚留香的手,自从进入达理比斯,似乎他很少有时间陪他,而他却一直在他可触摸的地方守着他。”
俩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楚留香把他闲来无事去农田果园里走动看到的趣事说给萧瀚听。萧瀚也感受到,达理比斯现在的人气是拧在一起的,大家都在等开春大干一场。
萧瀚想着说,“我答应给小香找一匹可爱的小马驹,等开春牧草肥了,一定会有很多小马驹出来的,到时就给弟弟挑一匹。”
楚留香接口,“算来小香和小花的年纪倒是差不多,不过小花做事一副小大人模样,如果要马匹,必然要挑大的,虽然他一定是骑不上去的。”
萧瀚不由的笑,“他像胡叔叔吗?”
“不像,像酒鬼的老妈,什么都要管,所以酒鬼害怕了就把他送到我身边。正巧那阵我回到徽州那个乡村,他就一直陪着我,还一直对我说,长大了陪我去京城找你。”
萧瀚的心头莫名的一暖。
楚留香看萧瀚居然被感动了,不由抬手摸了下他的头,“瀚儿就是这样好哄。”
萧瀚拉住他的手,随后舒了口气,“小香很可爱,非常可爱,就是懒,贪玩好吃。不像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聪明漂亮心机很深。她很想帮小香争这个皇位,所以即便我和弟弟是那么的亲密无间,但是我们身边的人还是会掀起风浪,生生切去我们的亲情,果然帝王家很难有骨肉亲情。”
楚留香抓着萧瀚的手,一边走一边轻轻的拍,“那好啊,反正你不想做皇帝。瀚儿正好脱身了。”
萧瀚站定身子,目光专注的望住楚留香,“楚林一定还记得在青梅巷时,我一直说要和你行走江湖,但是那时候其实我放不下我的娘亲,所以即便那时候楚林要带我走,我也不能走的。”
楚留香摸着萧瀚年轻阳光的面容,指尖的感觉冰凉又充满弹性,非常舒服的年轻的质感,不由他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萧瀚不由一把抓住他不老实的手,“楚林你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我的王,”他反手拉住萧瀚的手,继续往前漫步,虽然西风凌厉,他们每说一句话都很快凝成白白的清雾,但是在这种宁静的夜色里漫步还是非常惬意的。
……
俩个人携手慢慢走了一段路,萧瀚轻轻舒了口气,“而现在,我隐隐有种感觉,我会去争那个皇位,因为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我失去皇位也可能连达理比斯都无法立足。”
楚留香轻松的笑,“你去争皇位我不会管你,成功的话你就去做皇帝,失败的话我带你浪迹江湖。”
萧瀚的脚步莫名一顿,
楚留香转眸看他,轻轻眨眨眼,“是不是很感动……”
萧瀚突然有种想扑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不过事实上他真做了,楚留香没防备被他狠狠咬住了唇,一时没来及阻止就已经被攻城略地,冷风里把个香帅的俊脸臊的通红。
许久许久,久到萧瀚都想沉溺进去不出来了,才被不停抗议的楚留香提着耳朵松了唇舌。
萧瀚轻轻喘了口气,复咬了下楚留香的耳朵,才紧拉住他的手,一时颇为感叹, “小俊虽然只是一头狼,但是当初楚林救过他,抚养过他,十几年过去了,它居然还能记住你,并两次在危急的时候出来相助,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我很吃惊,也很震动。有时想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争的你死我活连起码的道义都丢失了……”
楚留香不由点头,“我也没想到,狼性居然还有这么执着守护的一面,所以很想它。不过人和狼的缘分毕竟没法太多要求,只是感动于,狼性居然有这样忠实的一面。”
“明天一定能见到的。楚林,你那玉片可以教我吹吗,明天由我来吹那玉片试试看。”
楚留香当即取出玉片,指导了一下。萧瀚人及敏慧,一下就掌控好了。当时老实不客气的把玉片就收好了。楚留香自然也没在意。
萧瀚自从和赤哲那次对话之后,反而变得坦然了,既然现在他能拥有和楚林在一起的权利,那就好好的把握住,至于将来,谁都无法知道,所以把握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
西域的城池,建筑粗旷,布局疏阔。所以走在街上时而就会十分空阔,在一天的星辰和月色下,两条英挺的身影,显得那样辽远而安适……
沉在沙海腹地的那座荒城。
玄月殿,
西面一排落地长窗敞开着,冷风不时从窗口灌入,
一袭黑色衣裳,缥缈如烟,冷肃的月光从天际倾泻而下,划在窗棂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飞天之间,恍惚中,那飞天居然真似要凌空而去……曾经,她一身白纱衫在绿水山色间飞奔,而在她的身边有一道俊逸飘洒的身影纵容着她的骄傲和任性。曾经,她认为他会永远跟着她不离不弃。她是神教圣女,一生唯一就爱过那个人,刻骨铭心。她以为他对她也该如此刻入心扉。
目光,如寒冰钉在殿内泛着冷光的青砖地面上……鹅羽般飞扬的雪中,他漠视了她,却和她恨入骨髓的仇人之子携手而去……
……
门口站了许久的彭长老终是忍不住走了进来,“教主,你已经两夜都没合眼了,既然决定举教入中原,你该好好休息。”
许久之后,站在窗前的上官无极才冷淡的,“风长老都安排下去了?”
“都准备好了。此次行动,神教最好的战力全部在里面,风雷旗、四护法、六修罗,还有风长老手下的十五修罗杀手,以及玉夫人。”
“杀昭明的儿子可有把握?”切齿的恨意从胸臆里透出。
“有,按照之前那个隆佑可靠的消息,清晨达理比斯开城门的时候,就是昭明的儿子在王宫和大臣朝议。王宫靠近西城门,那时候我们扮的几队商队已经可以进城,达理比斯的布局图,以及王宫的布局卫队走的路线,隆佑之前都提供图纸。我们扮作的商队抵达城门口如果进不去就立刻动手杀进去,我和玉夫人带领风雷旗去夺东城门。教主和风长老带神教最高阶教众和十五名修罗杀手杀去达理比斯王宫。万一达理比斯现在军队人数上去,但想来不过二百左右是顶天了。十五修罗杀手可用暗器开路,那些暗器都是剧毒暗器,所以必然一击而胜,然后我们在东城门汇合离开达理比斯去中原。”
上官无极淡淡的点点头。
彭长老踌躇了片刻从衣袖里取出两支通体黝黑的袖箭,“风长老请教主带好这两支袖箭。”
上官无极转过身看了一眼袖箭,不由皱了下眉。
“风长老知道教主神功无敌,但是为了万无一失请教主带好,不用可以,带着防身总是好的。”
上官无极冷着眉眼,半响,却没有接过了那袖箭,“放心,那些人是奈何不了我的。”
彭长老点点头,当时也没有勉强,收了那两支毒箭就退了出去。
……
走出玄月殿时,他不由叹了口气……
任谁都没有想到,教主在达理比斯遇到的那个男人果然是楚留香。
那日,当玉夫人说出达理比斯的王是昭明的儿子时:彭长老看到教主宝座的玉石扶手突然碎成粉末,之后,急促走出大殿的教主突然一头撞在她身旁的一根巨大的立柱上,当时额头就鲜血迸裂,把他们都吓傻了,好在风长老动作快,很快过去给止了血。回到玄月殿的教主把整个玄月殿都给砸烂了。砸成一个空壳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站了一天一夜。之后才接受风长老的请安。然后就下令举教回中原,从达理比斯走,并让风长老即刻布置。
因之前风长老已经为总坛回中原做了准备,所以,布置下去非常快。
这次要以绝对强的战力扮成商旅,在进入达理比斯之后就去王宫截杀那个王,当然因为选择这个时段,是达理比斯朝议的时段,所以除了那个王那些大臣都不会留,让整个达理比斯的中枢全部灭掉。之后就不用他们考虑了,内乱争斗厮杀自然会自动爆发。这不仅是给予中原给出这条消息原主的回复,同时也是教主那股燃烧起的仇恨需要这次行动去安抚。
……
一路出了玄月殿,外面一片杂乱,沙长老带这部分教众继续留守,因为绝对会给达理比斯致命一击,所以无需担忧达理比斯再有能力到这里来报复。
……
彭长老看着周遭一片忙碌,当时也去和玉夫人会面,商讨夺下东城门的事宜。
正午时分,萧瀚才从王宫出来,飞快赶回了客栈,
客栈一贯是安静的,因为天气很好,所以前院的十名禁卫军有在练武有在下棋的。
才进入后院,就看到他的火焰驹和一匹毛色雪白的踏雪银鬃马帅气的在那里踢着蹄子,一副整装待发的状态。而旗木和伊洛正围着两那匹马忙前忙后,帅气的马鞍,还有水袋,干粮,伊洛一边让旗木分别在两匹马上装着,一边清点的不要遗忘了。那只大白鸟似乎感觉要出门了,也是飞上飞下的十分欢腾。
楚留香从屋子里出来,走到俩个少年身旁,拍着他们的头,“少装点,太多了累赘。”
“大哥说万一来不及要在鸣沙山过夜,所以不能少。”伊洛抹了下额头的汗。
楚留香爱惜的拍拍他红扑扑的脸蛋,这么大冬天,却把我的伊洛和旗木忙的一头汗,实在过意不去啊。
“那下次叔叔和大哥出去就带上我和旗木。”这机灵的孩子立马顺杆爬……
楚留香一时心头一柔,抬手柔乱了他一头黑发,“好,下次带上旗木和伊洛一起去看小俊。”
那边把银鬃马的马镫装妥当的旗木闻言立时眉眼里都是愉快的笑。
楚留香抬头时,看到萧瀚抱着手站在后院的门口。
在这个日头明亮的正午,这个院子都被太阳照的暖暖的,让萧瀚看着满心满眼的舒适。
“大哥来了,出发。”伊洛大声吆喝着,和旗木先牵着两匹马出了后院。大白鸟大叫一声落到了萧瀚的肩膀上。
萧瀚一边拍着大白鸟的羽翼一边说,“昨日有投食的牧民确定是看到小俊了,本来今日一早就该出发,沙洲那边有使臣过来。”
楚留香伸过手,和萧瀚的手拉在一起走出后院,“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父皇敕封沙洲城主为沙洲王,我前次遣使臣过去祝贺,今日是他们过来回访,接下来塞钦会招待好的。”
……
俩人很快出了客栈,
楚留香抬头看着明亮耀目的太阳,随即翻身上马。
伊洛和旗木只等楚留香和萧瀚上马,才依依不舍,“叔叔,大哥早些回来啊。”
萧瀚笑,“你们就放假一天去玩吧,”
楚留香接口,“书桌边的抽屉里有铜钱,你们拿去街上买吃的。”
“好嘞,叔叔哥哥早去早回。”伊洛大声的用力挥着手。
楚留香点头,看着俩个活泼的少年,当时笑着带动马缰和萧瀚奔出小巷直往西城门而去。
一匹火焰驹一匹踏雪银鬃很快就到了西城门。
西城门口,赤哲迎了过来,“师父和大哥是不是明日回来。”
楚留香看下已经过日正的日头,勾唇浅笑,“瀚儿说在鸣沙山过夜,我很久没露宿野外了,想试试”。
“这么冷的天,”赤哲嘀咕了一句。
萧瀚笑,“牧民们也经常这样的啊,这里拜托阿哲和南将军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朝议推迟一个时辰,我们一早就会赶回来的。”说着拍了拍站在他肩膀上的大白鸟,手一提马缰,火焰驹和白龙驹几乎齐头并进,就奔出了城门。
赤哲飞速回头奔上了城头。
千里冰封万里雪舞中,一白一红两匹马快如烟尘般,已经远远而去,翱翔在天际的大白鸟很快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赤哲碧色的眸子里含着笑,大哥费尽心思终于在鸣沙山寻到了狼王,而他遵循大哥意思持续的投食,让那队狼群驻在那里再没去远,师父此去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狼王了。
……
马蹄急促,凌厉的寒风如刀般,但是驰马飞奔却让楚留香感受到很久没有的惬意。
楚留香和萧瀚不时交换着前后的位置,衣袂飞舞,黑发飞扬,朗朗的晴空下太阳清薄寒冷,但是他们的笑却非常的明亮,一个年轻帅气,一个清俊洒脱,两匹马跑的像风。
明显萧瀚这匹火焰驹是上上品的千里驹,楚留香这匹也是上好的宝马,但是却不能和火焰驹比,那是昭明千挑万选找出来给自己儿子的。
但是就是这样,萧瀚憋足劲还是没有超越楚留香,几乎是齐头并进。看着楚留香得意的对他笑,令他一阵气恼。好不容易憋着劲才超过一个马首很快又被楚留香赶上。他不由转头狠狠瞪了楚留香一眼,楚留香只是无辜的眨眨眼。
冷肃的西风,苍茫辽阔的大地。两个人的黑发被风飞扬着几乎要纠缠在一起。
数次争夺都没有超越过半个马首,萧瀚不得不承认楚留香的骑术精湛绝伦,自己已经憋足劲了,而楚林依然是气定神闲,萧瀚的心里不由一阵的向往,南将军说的楚林当年游戏江湖的时候,那份潇洒从容的仪态,此刻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就是别人急死,他还在那里闲适的微笑……
……
两个人齐头并进飞奔着,甚至萧瀚可以从楚留香偶然飞拂过他面颊的衣袂间闻到属于他的淡淡的清香。
萧瀚突然玩心大起,抬手去抓楚留香,楚留香回手和他拆招,这样一路飞马疾驰一路两个人的手不停互换招式。一番推拿拍击中,萧瀚突然单手变抓一下扣住了楚留香的手腕,立时一运劲想把楚留香拉过来,谁知道,楚留香不知怎的手腕已经滑出他的手掌,反手一扣就扣住了萧瀚的手腕,手随即一沉,就听萧瀚一声惊咦,他整个人已经被拎起随即被楚留香扔到自己身后,萧瀚惊呼着双手即时抱住楚留香的腰肢,人落到楚留香身后的马背上。
楚留香不由呵呵的一阵大笑,马蹄跑的更快,萧瀚却在楚留香的身后偷偷的笑,手更是紧紧的抱住楚留香,抱的很紧很紧。
大白鸟从天而降紧贴着楚留香的上方,似乎很惊讶,为啥俩个人好好的每人一骑,却变成俩人一骑。
奔出里许,楚留香把依然赖在身后不动的萧瀚扔回到他的火焰驹上,萧瀚跃回火焰驹眼角眉梢都是笑。
被楚留香冷横了一眼。
中途有壮观的雪景的,他们就驻马眺望,留恋片刻再继续上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十分随意,
萧瀚的心情非常好,野风中,空阔的四野就他和楚林,还有飞翔在头顶的大白鸟。这就是他儿时所向往的……辽远广阔,只有他和楚林在天地间驰骋……
抵达鸣沙山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两匹马在浓醉的夕霞底到达鸣沙山,霞光把人和马都罩在一片晕红里,还有天上落下的大白雕。
空阔辽远的沙海就屹立着那座风化的山岭,而此刻的山岭上白雪皑皑,在晚霞的映照下沉静又辽阔。
而山岭下两骑骏马一只雪雕被夕辉映照的入画一般的似有离尘之感。
……
楚留香和萧瀚立马眺望许久,或者是此刻的大漠静逸辽阔,也或者披雪的山岭起伏出的苍凉震撼着这他们的眼睛。
他们就这样勒住马缰,沐浴在这片霞光里,在这辽阔的天地间,与这天和地共同呼吸着……
……
或者太安静了,静的让立在萧瀚肩头的大白鸟很不爽的突然“嘎……”的大叫了 一声。
楚留香不由轻轻摸了下鼻子,“小雪就是会煞风景。”
萧瀚轻轻顺了下小雪的白羽,“从怀里取出那片玉片放在唇上,立时,清越的啸声,拧成一线直直的飞入鸣沙山。余音缥缈,许久才散入天地间。
就在楚留香期待的观望时,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座高高的沙丘上突然出现一头硕大的雄狼,毛色杂乱,头颅很大,非常雄健非常威猛。
站在萧瀚肩头的大白鸟,突然“嘎……”的振翅就飞了过去。
“小俊,”楚留香虽然有些预料,他的瀚儿把他拉来一定是有狼王的踪迹,但是就是这样,这猛然的见到还是非常的惊喜。
那头狼已经跃下沙丘,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入沙海,往着楚留香飞奔而来。
楚留香已经跃下马背,迎了过去。
那只大白鸟有点亢奋的扇着翅膀,飞到狼王的头顶上。
奔在楚留香身边的萧瀚看着那只大白鸟,“楚林,我发觉小雪对小俊是非常仰慕啊。”
楚留香转眸一笑:“它一直非常傲气,难得这样主动迎接。”
“上次鸣山沙一战,你昏迷过去了,狼王一直守在你的身边,那时小雪就站在狼王脚边守着你,它也不怕狼王一口吞了它,这能不能说是狐假虎威,虽然你已经是一只昏迷的病猫了。”
楚留香不由怒瞪萧瀚一眼,抬手向他脑袋上拍去,萧瀚急忙举掌化解,“楚林,我这是青出于蓝,总有一天我会打过你,让你臣服我。”
“瀚儿继续做梦吧,”楚留香淡定的站住脚步,
就看到雪雕飞掠到狼王的上空,立刻一个转身跟着狼王往这边掠来。
飞扬的黄沙,奔跑的狼王在酡醉在晕红里,如同一幅律动的节奏明快的画……
在这幅舒扬苍凉的卷轴里,素衫飞扬,这头雄健的狼汹汹的扑向素衫清俊的男人,它的前爪突然飞跃而起搭到了楚留香的肩膀上,随即那毛茸茸的头就在楚留香的脸上一阵的乱蹭。
楚留香被蹭的忍不住的笑,一人一狼就像俩顽童,突然就闹了起来。蹭在了一起,狼头和人头撞在一起,之后倒进黄沙里一阵的翻滚搏斗。
大白鸟在他们上面盘旋着大叫着似乎也想加入。
……
萧瀚坐在沙地里,眸光中都是笑意,小俊对于楚林本来是一段遥远的记忆,但是此次大漠行小俊对楚林的天然亲情深深触动了楚林吧,这份感情就如猛然涨起的潮。但是人和狼之间的缘分本来就不会久远,若能得此一刻的欢乐,也是值得的。而对于小俊来说,楚林一定是它唯一的亲人,所以十几年过去了,他的气息他的样貌依然牢牢的刻在它的记忆里。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是它却是有感情的。
……
西风冷肃,但是人和狼有点玩疯了,飞扬起的黄沙缥缈着他们搏斗的影子。楚林曾说过,在小俊三个月大的时候就想做老大,不停的挑衅楚林,但是最终自然是打不过楚林,然后它就认命的做了老二。现在小俊已经是狼王了,和楚林这一番搏斗在戏耍的同时它的傲性时不时体现,似乎想扳回从前输给楚林挺丢人的一局。
萧瀚看着那只大白鸟不停的扇着翅膀围着一狼一人转,觉得很是有趣。
最后,楚留香倒在沙地上由着狼王在他的脸上乱蹭。他只举着手表示臣服。狼王突然很是神气的抬首一阵长嚎,嚎声雄壮……深沉、悠长……
……
萧瀚静静的看着,眼里含着温柔。他一意找到狼王,是楚林不止一次与他提及,狼王已经十二了,在狼族里已经是高龄了,楚林担心的是一个老去的狼王会如何,至少他现在找到狼王也可以让楚林和狼王的缘分能延续,不管是多久,至少此刻他们是那样的欢愉,即便楚林也是被狼王闹的放下了因年龄而收起的性子,非常愉快的疯了一次。这是萧瀚所愿意而欣慰的。
战斗结束,疲乏至极的楚留香就躺在柔软的沙地上居然不想起来了,毕竟他一路纵马过来没有休息。萧瀚皱皱眉走了过去,“楚林,这里有风,会受凉的。”话没说完,狼王雄健的身体紧紧的挨住楚留香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风。楚留香很舒服的往它毛茸茸的身体里靠去。
萧瀚无语,当时不去理会这一人一狼,他牵着马走到一块避风处,然后取了水囊喂了马喝水,又取出带着的草料喂了马,随即找来树枝很快生了一堆火。取出锅开始烧水烤肉。
大白鸟飞快的已经飞了过去。
天地间的晚霞渐渐被星光在吞噬,楚留香和狼王也坐到了火堆边,狼王懒懒的挨着楚留香趴在他脚边。楚留香把一块肥嫩的羊肉一边切小一边喂给狼王。狼王微微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时光。大白鸟不甘寂寞的也挤到狼王的脚边,黑豆眼看看楚留香看看狼王又看看肉。当然狼王会把楚留香送到它嘴边的肉拱到大白鸟身边,然后大白鸟振着翅膀愉快啄着肉吃。
……
当星光铺满天际的时候,萧瀚灭了火堆,吃的饱饱的狼王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萧瀚抬眼看住矗立在眼前这道陡峭的山峰,“楚林,我们登上这座山峰如何。”
……
鸣沙山最高的山峰,陡峭嶙峋。
刚开始萧瀚感觉自己定然不输于楚林的,因为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很自信的。但是楚留香故意往陡峭的山路上走,还走的如风一般轻松洒脱,把萧瀚噎到一头黑线。
楚留香对着萧瀚眨眨眼,拉住萧瀚的手,一边行走如风,一边笑“瀚儿,来,乖乖让我拉住你。”
月华下白衫素袍,要说这里有个女人一定会被楚林迷晕的,简直就是仙人御风而来的风范,对于走的气息够不上的萧瀚,在他的带动下,脚下也渐渐的轻松自如了,俩个人携手往着峰顶攀去,萧瀚突然感觉又真切,又有点不切实际。狼王迅疾的奔在前面,大白鸟也紧跟着狼王往上飞去。
楚留香和萧瀚,俩个人并肩而行一路山风猎猎,星光和月华交辉着落到他们的身上,二个人莫名的相视一笑,随即仰着头任衣袍飞舞成云。
“楚林,我们这似在登天吗?”萧瀚突然大声的。
“瀚儿想九天揽月?”楚留香勾唇浅笑。
而萧瀚被这一句话撩拨的突然豪气干云,两个人更是脚下带力,人在山岭上如烟云般飞速往上攀升。
到最后跃上峰顶的时候,一轮大大的圆月已经照在当空,雪雕飞舞着落到狼王的脚边,狼王却傲然的挺立在峭壁之上。偌大的圆月里,似映出它桀骜的孤影。
萧瀚拉着楚留香奔到悬崖边,星光和月光就似在不远的上空,这一份视觉冲击令他兴奋的眼睛亮亮的。幽凉的广漠,空阔无垠。就像人站立在九霄俯视大地,下面一片森严嶙峋陡峭狰然。
萧瀚深吸了口气,“相对于君山葱茏磅礴的气势,这里却更是让人心生凛然和一种不甘屈服百折不挠的坚韧。”
楚留香挨着狼王边上那块风化的砂石坐下,
狼王腾身跃下峭壁上的那块巨石,蹭到了楚留香身边。
楚留香抱着狼王抚摸着它杂乱的绒毛,听萧瀚在感慨时,不由唇角浮起一抹笑,抬眼时,看到站在山岩上的青年英姿挺拔,风采决然。眼底莫名的染着一抹欣慰。
狼王安静的紧挨着楚留香,一任他的手指在它的身上揉搓,十分享受。大白雕站在狼王的脚边,不时煽一下翅膀。
……
在山崖边站了许久的萧瀚才折回身,走到楚留香身边,蹲到狼王身前时,感觉到楚留香抚摸它的手势一凝。
“楚林?”
楚留香的眉峰微锁,手指顺势在厚厚的绒毛间一阵探索,:“小俊的背部有伤。”
萧瀚怔了一下,随即默然的:“在这苦寒地带,狼为了生存必须觅食,也必然有搏斗。”
楚留香摇摇头,手势变的更为轻柔的摸索在狼身体的各个部位: “它身上有多处受伤,应该是最近有过很激烈的搏斗。”
狼王突然挣开楚留香的手,低鸣着凑过硕大的的头舔着楚留香的手。
萧瀚微微一笑:“楚林,小俊不要你担心呢。”
楚留香伸过另一只手摸着狼王硕大无比的头,低低的,“是啊,这是小俊必须面对的生存之道。”
……
峰顶的风越来越凌厉,
最后,连萧瀚和楚留香都抵挡不住了,俩人一兽一禽就进入了边上一个山洞。
……
山洞很大,里面还有现成的枯枝,萧瀚从下面本来已经带了很多枯枝,这会收在一起很快燃起了火堆,把随身带的一条厚厚的狐裘给铺在干草上,催促着才让楚留香睡下。
狼王就挨紧着楚留香趴下,大白鸟窝在狼王的身边,把脑袋埋在翅膀里就睡了。
火光舔吐的山洞里的岩壁,一时四周静的非常温暖。
楚留香一手轻轻的抚摸着狼王厚厚舒适的绒毛,一手被萧瀚握住。当时转眸,看萧瀚一手枕在头下,漆黑的眸子在火光的跳跃下明亮如星辰,“楚林,如果这一刻能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很好。”
“瀚儿想做个野人……”楚留香微微一笑。
萧瀚眉眼里都是笑意,“和楚林在一起,还有狼王还有大雕,我们会是江湖上最精彩的组合了。”
楚留香抽出手拍拍他,“睡吧我的王,只要你愿意,我们倒可以来一次旅程的。”
萧瀚的眼睛莫名的一亮,随即转眸十分认真的,“好,楚林,等我回去把事情安排一下,我们说走就走……”在说完这话的时候,却突然一怔。这细微的怔然却已经落入楚留香的眼里。楚留香没说什么,只是握住了他的手:“今天一天很累了,睡吧。”
萧瀚默默点头,当那一份激荡愉快的情绪突然占据他整个心房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长街上那抹清魅的丽影。倒不是担心楚林和她会如何。只是突然想到这个人的时候,感觉到,日月神教这件事他若不处理好,又怎能与楚林安心远行,但是,他该如何处理这越来越有点紧迫的事情,他们能和平解决吗。以日月神教的处事方法,以及早年和父皇的恩怨,这能善了吗?一时他原本明朗的情绪却罩上一丝挥不去的阴霾。
……
安静的山洞,只有那堆篝火摇动的火焰……
大白鸟把头埋在翅翼里挨着狼王睡的很爽,狼王则紧挨着楚留香,柔软厚实的绒毛就像天然的绒被,楚留香紧挨着这片绒软,呼吸绵长舒适。萧瀚侧着身,看着火光轻闪,照着楚林安静的睡颜,一时情绪有点满涨……思绪中,青葱辽阔的草原上他和楚林策马并缰,那时春风和煦,阳光明丽,小雪在和狼王在前面奔跑嬉戏。那是一幅明媚又开阔的画卷……萧瀚感觉他完全可以把他描绘下来,因为是那么生动和实在……收起那份走远的思绪,沉静的望住楚林的睡颜,楚林,我们能做一次如此率性而自由的放逐吗……火光摇曳的安静,狼王也陷入睡眠。萧瀚支起身子,唇瓣轻轻的缓缓的覆到了楚林那美好的唇线上……浅浅的缓缓的缠绵的,之后又落到他微微敞开的衣领处,埋入他的衣领,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他的心里突然泪水翻卷,如果他灭了日月神教,楚林会不会很难受。他明知自己心里的屠刀已经举起,但是他怎能落下。虽然,那个女人对于楚林已然是一个过往,但是他可以感知,当那个女人因为他而消失,他可以见楚林眼底那么黯然,毕竟他们之间的牵扯太多,不是一个动作一个决定可以完全抹杀的。
他的腰突然被轻轻的环住。
萧瀚急促的抬头,火光闪动中,楚林漆黑的眸子正对着他。
萧瀚不由抱住了他,“把你吵醒了。”
“不要多想,很多事情的发展发生也不是你所能避免的,有心就好。”
萧瀚微微低了下头,其时内心已经被撞击的满满的,楚林果然是最能懂他的。
看着他怔然的神情,楚留香不觉有趣的抓了下他的耳朵,随即头稍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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