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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5 22: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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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大夫微微吸了口气:“城中的药剂都被收入郡守衙门,而我等会医伤看病的大夫也都被请到这里,秋大侠有希望吗?”说完他愤恨的一甩袖跨出了屋子。正这一会他看见一位浓须双目炯炯的将领跨进了后院,当下转身背对着他。
那将领已经抢过一步:“请问哪一位是程老大夫!”
众大夫一阵面面相望没敢应声。程老大夫突然一回身怒目而视:“老夫便是你待怎样!”
将领已经抱拳而笑:“在下武平,有事请老大夫出院一叙。”
程老大夫面不改色:“老夫正想见你们张大人论理,他凭什么随意把我们幽禁在这里说完大踏步就往外走。
“程老!”
“程老!”
“程老!”那些大夫想阻止但突然也感觉无可奈何。
老大夫的小书童紧追着程老大夫出了院子。
张巡跨进偏厅,淮阳城的乡绅已经都恭候在那里,看到张巡个个起身行礼。
张巡摆摆手:“各位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众人相互对望了一下都各自落座,下人上过茶之后,张巡慢慢饮过:“听说各位都是淮阳城的长者,今日一起来见下官应该有事吧!”
为首的陆员外是淮阳城绸缎庄的大员外,在众人一致的眼神里在座位上恭身而礼:“大人明鉴,小老儿们大清早惊动大人实在是来为秋凤梧向大人讨一条明路!”
张巡似乎在意料之中的笑:“各位长老应该知道秋凤梧是叛逆,下官怎能令长老们做出有抗圣旨的大逆之事。”
那些长老齐身站起:“张大人,其实叛逆只在厉红巾,秋凤梧只是误入厉红巾圈套但他根本没有做出违抗皇上的事情,而是因为他,我们淮阳城才能把安史叛逆十万余众消弭在淮阳城下!大人试想此等人才在这乱世,万岁爷一定会网开一面的,求大人能给秋凤梧一条明路。”
张巡把茶盅搁在桌上:“这么说各位不相信本官所领之王师拒敌于城下的气势?”
长老们听出张巡语气中的微怒:“大人……!”
“你们不用说了,一切有王命在!”说话间冷眼扫过。各乡绅沉吟了半倾随着抱拳:“大人,我等打扰了!”
“送客!”张巡的眼底闪过一丝笑。
乡绅们冷着脸出了偏厅,散落在回廊上亮亮的阳光在他们的眼底是阴暗的,他们是为淮阳城担忧!他们突然感觉这座城是保不住了。他们也明白这不是王命是政治倾扎之下的扭曲。带着长叹他们走出了回廊,不管怎样在厉红巾秋凤梧主持淮阳城的时间里他们根本没有受到伤害,虽然平民百姓与秋凤梧厉红巾更近些,但他们有他们世家的远识,带着遗憾他们离开了郡守衙门。
“那些老家伙也不明事理,居然还敢为叛逆求情!”紧随张巡身边一个年轻的亲随悻悻的冷哼一声。
张巡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回旋的是薛梅给他的话。薛梅希望他能善待他的仇敌。古往今来多少人杰之所以能开一代天下是因为他们能把与他们敌对的俊才收于麾下!他完全明白薛梅的苦心,他很自信的认为薛梅对他是用了一份苦心。但是,厉红巾已经死了,厉红巾却不得不死!也是因为厉红巾死了他与秋凤梧已经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从心里他有点希望秋凤梧帮他,但是他绝对怕纵虎归山!秋凤梧的魅力他不是没有领受到,也是他给他的沉重的压迫感!令他决定只有痛下杀手!败者为寇这是千年不变的真理,而这不该由他来承担。
程老大夫的眼前站着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程老大夫感觉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这屋子里除了那个叫武平的将领就是他和小书童还有就是,就是……“薛……”
薛梅在点头,眼睛里已经盈满泪水。
“这……”老大夫不知自己想说什么,他是吃惊又震惊。
“程老大夫!”薛梅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平静又诚恳的望住老大夫:“请相信薛梅,相信我!……”
出去寻找草药的王士贵在徒劳无功的灰心中遇上正四处寻找他们的小兰,便带着小兰悄悄的潜会土地庙。
他们下到地窖,看见昏睡在稻草上脸色青紫的秋大侠,小兰的泪已经夺眶而出,腿一软扑跪到秋身边失声痛哭:“秋大侠,秋大侠,小兰来看你了,秋大侠姑娘已经去了,姑娘已经去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姑娘会保护你,姑娘会守护你的……”
“还是没有找到药?”双眼红肿的猫猫急切的看着王士贵。
王士贵无言的摇头,看着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的秋,泪再也不能控制的流了下来。
牟从怀里掏出王士贵交给她的时光器咬着牙:“明日正午我们立刻回二十一世纪!”
猫猫突然紧张的:“杨小莫说过时光器最保险的是,只能再用一次!”
猫猫这话牟盈然都知道,这意味着她们要放弃琼!
盈然望着寂然无声的秋哥:“秋哥不会原谅我们放弃琼的。”
牟点头,很郑重的把时光器放入盈然的手里:“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你和猫猫护送秋哥回二十一世纪,我留下来去找琼。”
“师兄!”猫大侠大吃一惊:“师兄不行,猫猫怎能扔下你一人在这古代,猫猫不能答应。”
牟冷静的:“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张巡搜捕了所有的医生封了所有的草药!秋哥的伤已经不能再拖延了。琼不能单独留在这里,所以我留下,我有电脑可以随时与你们联系,至于我是不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已经不重要了,记得楚留香那句话吗:他已经没有遗憾,因为他爱过来过做过!我们也是,我也是!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做,或许以后有异数你们还能乘着时光器而来,这时我们还能团圆还能相聚!”牟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在牟坚定的眼神里猫猫盈然已经不再说什么了,她们三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边上的王士贵已经无法忍受这生离诀别的凄凉,仓皇的奔出地窖奔到土地庙那破败的院子里,望着一天暗星的夜空已是泪雨滂沱。而就这时他突然感觉庙门被轻轻的推开!他警觉的迅速闪在暗角里。外面悄悄进来了二人一个身形纤柔的青年男子紧跟着是一个魁梧的男人,紧跟的男人的身上扛了一个厚实的包裹,他们神色谨慎的进了破庙封好了门直接往破旧的大殿进去。在清冷的淡星底王士贵恍惚看见那年轻公子的脸上一条伤痕凄凉的至上而下深刻在脸上!王士贵呼吸一阵急促,一脚踩断了一根枯枝而随即他感觉黑影一晃中那个魁梧的男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已经躲无可躲只好站直了身子而将要跨进大殿的乔装的薛梅突然也看见了他……“王士贵!”她的人都几乎站不稳幸亏被武平及时扶住!薛梅急切的:“我带了伤药来了,是程老大夫告诉我我才找来的!快带我去见秋公子!”薛梅呼吸一阵急促。
王士贵心头的石块突然落下,突然眼眶又一阵发热,哽咽着:“薛姑娘,小的没想是你!”他急忙转身带着薛梅往地窖去……
武平看着薛梅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整个人几乎完全借助他的劲力才下到地窖。武平深深感慨秋凤梧在这幽雅女人心里的分量!
“薛姑娘带药来了!”王士贵下到地窖就低低又惊喜的欢叫。牟盈然猫猫吃惊之下飞快迎了过来!是薛梅,是薛梅!虽然一身男装但那双秋水之眸里的痴、苦、怨、喜、惊和深忧看的牟盈然猫猫也有点痴。看着薛梅,小兰莫名的凄凉,人悄悄的闪过一边!她们感觉薛梅勉力控制着情绪几乎用尽全身之力才走到到寂然而睡秋哥的身边。所有的人多跟了上去。
薛梅伸出苍白的手颤抖着把秋的手握到手中,在控制不住的热泪里她勉力把过脉。武平已经叫王士贵取来了清水,这破庙里有一口水井,他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包裹从里面取出薛梅做好的药膏,薛梅解开有点化脓的伤口很快令自己冷静,用手拭去泪痕迅速用清水洗过秋的伤口飞速敷上草药包扎好,等把全部伤口清理包扎之后,薛梅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疲劳的红晕,武平小心取出一个紫砂壶,里面盛着依然暖着的汤药。王士贵在薛梅的眼神里扶起了秋,武平倒出一碗药汤由薛梅小心的灌进秋的嘴里,等他全部喝下去,她悄悄舒出口气。王士贵扶秋睡下。薛梅接过小兰递来的毛巾小心帮秋擦着脸,凝视着他……他的脸容苍白又泛着淡淡的青气仿佛就在郡守衙门后院的屋子里……薛梅的神思一阵恍惚,似乎感觉她正安静的在他的床前抚琴,她的琴声唤起了他对她的眷恋……她依然清晰他坦诚的眼神里有对她丝丝缕缕不能割舍的依恋……
薛梅全身全心都在秋的身上!恍若无人的凝视着他……凝视着沉静在昏沉中的他的脸……恍惚中她突然看见秋睁开眼冲着她轻轻一笑,闪闪的闪闪的清澈的眼里是重见她的愉快……她的眼突然有点模糊……
“薛姑娘!我们秋哥不要紧吧!”牟低低的问。
薛梅匆忙拭去泪痕,发觉……秋并没有睁开他那双传神之极的眼,依然双目紧闭……
“薛姑娘!我们的秋哥不要紧吧!“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就似在阳光普照的后院里,她拉着他的手走在那波光轻闪的荷花池边……他的身形随风而动洒脱又清爽……薛梅的思维一阵飘扬……
牟心酸的看着悄悄漾起于薛梅唇角的微笑,她的眼神已经柔和成晚霞中最凄美的红……
牟没忍心再去惊动她。
猫猫却有点忍不住大声的:“薛姑娘,我们的秋哥不要紧吧!”
薛梅猛然从恍惚中回过神!边上的武平提醒:“薛梅姑娘,我们必须回去了,我们不能耽搁太长!”
美丽的晕红一点一点在从薛梅的脸上消失,一点一点的在失色……武平在叹气。
薛梅缓缓站起身回头望着牟盈然猫猫:“秋公子拜托你们了,他已经换过药,这药都是上好的你们可以放心,不过记得每天都要按时给他换药服药,青布包的是外敷的药,每一天用量我都分开包裹,你们一包一包安我写在每一包上的标记用。绿色包裹里是内服的药,每一剂药我也都分别包着,这里荒凉你们小心煎药不会被发现的,我带来了煎药的药钵还有火石都有,都在包裹里。”说话间转头又望向了沉睡的秋。
“薛姑娘,我们走吧,时间不能再耽搁了!”武平又催促。
薛梅迟疑着,却又半跪到干草铺成的席子上轻轻的抚摩着秋的手。突然,泪不受控制的奔腾而出,她几乎想扑到他的身上,但她却强制的压抑住,而泪已如雨下,满身心的绝望令她抓着秋的手哭的几乎失去心神。周围的人在薛梅这突然的绝望的神色中莫名的惶恐,武平急忙抢过一步:“薛姑娘,你不想救秋公子出这淮阳城吗?”
薛梅悚然而惊,苍白失血的眼终于艰辛的离开秋的脸:“薛梅去了,薛梅真的去了,今生我们已经缘尽,望公子多多保重!”呓语着她决然的站直身子才踩出一步却又回转身,武平拦了过来:“薛姑娘,我们要回去了,不然大人会起疑的!”
在武平手臂固执的力量中薛梅没有再冲回草席边,带着一身凄苍一步一步身不由己走出地窖。
院子里,一天的暗星下猫猫突然叹了口气,牟看着薛梅失神失色的立在暗夜的风里……“薛姑娘!”牟终一句宽慰的话也没能讲出来。
薛梅游离的眼神回落到送出来的牟猫猫王士贵的脸上,神情恢复了冷静:“秋公子若醒来不要告诉他,我来过!更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我会与武将军盗出张巡的兵符,淮阳城的城门只有张巡的兵符才能打开,到时武将军会来联络你们,你们保重!”说完披上宽大的斗篷决然的随武平出了这荒败的土地庙!
牟深深吸了口冷冷的空气,转头看了眼依然呆呆看着紧闭的庙门的猫猫和王士贵。
“她这是一去不复返了!”小兰的声音突然突兀而来,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喂,你说什么呀!”猫大侠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兰。
小兰幽幽的吐出口气:“你没看见她在离开秋大侠那一刻满心满眼的绝望吗?这是生离死别的眼神!此次分别生离即是死别!她永远也不可能再与秋大侠见面,一是她可能知道她和秋大侠不可能有将来,二是她这是去盗将令,无论成败都是用命扑上去的。所以她要求你们不要在秋大侠面前提起她,这是她的苦心!她不想秋大侠为她背上一世的歉疚!”小兰的声音在冷冷的风中慢慢的流动回旋,听的牟猫猫王士贵心凉凉的冷冷的一片凄惶……在小兰的心里:“秋大侠的心里一定只有姑娘!不然薛梅不会突然不辞而别,不然秋大侠更不会为了姑娘不顾一切冲进那片绝杀的死地!小兰的心幽暗而惨淡:姑娘,你去了,你去的也不知安不安,为了老爷的遗志一生奔波在血雨惊风里,只为了拯救这个李氏王朝,到头来却死于这昏庸的皇帝之手!还落了一个叛逆之名!”小兰一脸泪痕。
猫猫看见了不由叹了口气:“厉姑娘已经去了,你也按厉姑娘早前订下的约定把她的身子火化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把姑娘的骨灰带回她的故里,然后在姑娘的墓前支一个茅屋!我不想让姑娘冷清。”
王士贵的心似乎跌进了无底的黑洞,两手的拳握的紧紧的紧紧的额上青筋尽现……牟拉开他的拳:“我们回地窖。”王士贵挣了一下,终在牟诚恳的眼光里隐忍的吸了口气,他真的有冲出去想大呼这世界的阴暗!想唤醒整个淮阳城百姓起来怒吼!但,他终还是隐忍了,随着牟往地窖而去。
四个人带这一身疲惫,万千思绪,无尽凄凉的回进了地窖。
程老大夫看着阴蒙的天色:“今日是第七天,是张巡占据淮阳城的第七天!”突然他有点心绪不宁,一种说不出的焦躁和不安突然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他烦躁的从凳子上立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小院子,清晨的空气里都是阴翳的薄雾,他隐隐听闻张巡的收捕越来越不惜手段一处一处掘地三尺的收捕秋凤梧!整个淮阳城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他忧心的仰天而叹!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他深知这只是张巡在排除异己,但要是秋凤梧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对于整个淮阳城来说无疑大半已经拱手让给了安禄山史思明!他现在最忧心的是整个淮阳城会民心涣散……
薛梅走出屋子,武平立在廊下。
“今日行吗?”薛梅悄悄的四顾,周围一片阴沉肃冷。
“只要将军不在他的书房,今日我能下手把兵符取出。”
薛梅点点头:“傍晚时分我会邀将军来这里抚琴。”
武平点头:“定在黄昏时分出城,我马上与王士贵取得联系!马车盘缠按姑娘的吩咐已经安排好了,凭我选出的这三匹绝对的良驹天明时分一定已经出了淮阳城地界,到那时张将军不会再兴师动众把事态扩大,没有绝对把握的事将军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薛梅冷静的点头:“我会留住将军一夜,你们用这一夜时间尽量逃出这危险地段!武将军一路珍重。”
武平突然笑:“薛姑娘,武平不会离去,武平会把秋大侠安全送出城,武平会在城门口牵制住军队,一夜之后,张将军就是想追回秋大侠也不可能。虽然武平放走了秋大侠但对张将军武平不能背弃,对薛姑娘武平不能独善其身!武平不会走!”说完迎着阴翳的天色大步奔出了院子。
薛梅直到目送武平的背影消失,冷寂的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和感动。她缓缓转身进了屋子,院子里又进入深深的寂静。
阴云笼罩着整个淮阳城,从一大早就感觉这天应该下雨,可是到了正午却稍稍有了一点日影,到了近傍晚,西天却烧出一片艳丽的云霞,在这浓艳的色彩底一辆马车套着三匹神态昂扬的黑马悄无声息地从一个破旧的土地庙里驶了出来……
郡守衙门的后院,薛梅走到荷花池边的水榭里,七弦琴已经放置在琴案上,一炉清香袅袅的飞着青烟,她微微提了下长长的白纱裙,如临水洛神盈然走进水榭,水榭里徘徊着一个人,是张巡。薛梅一身白纱裙在西天浓艳的晚霞中突然轻盈走入水榭,令原本沉静的水榭突然似披上一层迷蒙的霞光……张巡原本等待的焦躁在薛梅衣袂带风盈然而来的一刻间,胸臆中突然鼓涨起一股浓浓的喜悦,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只有曹子建的洛神赋才能表达出薛梅此时此刻的风仪,及给予他心里的沉醉……直到薛梅在琴案前坐下他才回过了神志,略微尴尬的一笑:“下官失礼了,薛姑娘!”
“将军能爽约而来,薛梅非常欣喜,薛梅一生飘泊身如浮萍每每感叹不堪回首。今日想邀将军把酒抚琴尽一夜清兴,一是酬谢将军收留薛梅之恩,二是薛梅看将军连日为淮阳城的事忧烦,想令将军暂从俗物中能得浮生一夜闲。”
“好,妙语!”张巡击掌而笑。
薛梅含笑取过琴案上的酒壶在两个酒盅里分别倒满,张巡已经坐到薛梅的琴案边,欣然接过酒盅一饮而尽,薛梅陪饮了。边上的侍女忙过来再把酒盅斟满,张巡举杯而叹:“下官一直为能与薛姑娘有风尘之缘而庆之再三,难得薛姑娘这片心意下官实在愧领,下官也敬薛姑娘一杯!”
薛梅微笑着又饮了一盅,搁下酒盅后手在七弦琴上轻轻抚过,边上的使女在张巡的身边放过一只小几,在小几上搁上四五样精致的果点。
琴音回旋而起:“将军但请边饮酒边请聆听薛梅的琴音,薛梅与将军相识也是缘分,薛梅一直为这段缘分而愧疚,今日的琴音里有薛梅对将军的谢意,这是薛梅真实的心意就是到了将来,将军若还能记得薛梅,薛梅对将军还是一片谢意!”琴音已经激荡而起,带着傍晚的凉意肃然盘旋起水榭,西天的晚霞已经被烧成最美的红、浓艳到了极至……也艳红了薛梅的眼……艳红了她原本的一泓秋水……琴音突然在这浓醉中跳跃而起,一串串音符激起一串串滑翔而起的舞姿就象惊鸿翩跹……张巡的心在薛梅忽然红艳的脸容上激荡不已……薛梅跳跃的手指底已经扬出一片酒醉的欢浓笑声,张扬出一幅幅肆意的画……一幅幅,一张张,活生生活生生的在跳动的琴音里,……是她带酒的身影象艳丽的飞鸿舞在一片欢畅的诗宴酒席中,那里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但无论她认识的还是她不认识的,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她满场游走的身影里陶醉,她带醉的得意和张狂就在那一双双叹慕的眼神里……张巡几曾见过薛梅如此肆意浓醉的眼神,执杯的手已经忘形的停驻,他听到了薛梅曼声而唱,声音象婉转的黄莺悦耳醉心……“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歌声带着浓醉的得意飘扬出水榭……
凄红醉人的晚霞底武平引着王士贵驾驭的马车奔到巍巍耸立的南城墙下。守城的将领是张巡最得力的亲随部将之一,戈天鹏!他见到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已经带队,刀枪鲜明的围堵了上来。武平一马在前,没有让戈天鹏军队靠近马车已经出示了张巡的兵符:“将军有急件命加急转呈圣上。”
戈天鹏接在手验明,锐利的眼看了下一身军服的王士贵,脸上微有狐疑。王士贵的心已经到了嗓子口,车里是一车的人,没有舒醒的秋大侠还有牟盈然猫猫小兰,如果在这里出事就完全不可能有谁能侥幸逃脱。他一身冷汗却强装镇定的紧紧抓着马鞭,警觉着周围的一切动态。
“戈将军,可验明兵符,验明请即刻放行,迟了贻误军机在下担当不了。”武平严肃的看着戈天鹏。张巡的军纪十分严酷,他知道即使戈天鹏有一时的疑惑也不敢怠慢。
戈天鹏想了下收好兵符转身一挥手,很快有军队奔到城门下,打开了那扇坚固的城门。带着沉闷的声响,气势威严的城门缓缓打开,王士贵猛鞭三匹健壮的黑马,马呼啸着带起突然卷起的烟尘拉着马车就冲出了城门绝尘而去,马车去的迅疾又义无返顾,只遗下身后一片浓艳的晚霞在越来越沉的夜色里向着黑夜走去……琴弦激越的音符突然一顿,张巡看着薛梅的手指在琴弦上一阵徘徊一阵盘旋一阵低回,琴音盘旋良久突然又振声而起,在一身风尘,一身飘泊的肆意狂醉中薛梅似乎看见一双似万丈朝霞般魁丽的眸子在华彩的诗歌酒宴中紧紧的盯住了她,她也没有忽视这双令她突然悸动的眸子,令她突然有一种希望的眸子,令她突然厌倦这纸醉金迷的华彩盛宴,令她突然想卸下一身盛装,在浅斟低吟中找回她迷失的路!琴音忽而一阵欢畅,薛梅微抬首,看见了西天的浓艳已经被点点的星辰取代……琴音奔流中她似乎又闻到了菖蒲的清香,琴音随着激转而上……张巡看着薛梅生动的脸容突然间焕发出一种难言的活泼,他已经不想饮酒了,他不想令自己的眼睛从薛梅的身上移开哪怕只稍稍瞬间。琴音中的薛梅又婉转而唱,带着一脸的怡情:“烈士擊玉壺,壯心惜暮年。三杯拂劍舞秋月……”菖蒲底的剑影酒香踩浓了真情也踩碎了月影……
空旷的原野只有马蹄急促的奔驰,不时惊起枯草底的灰鼠野兔,漆黑的天幕点缀着少少的星星,很寥落!在这旷野的风里牟拉起了车帘,铺着厚厚被褥的车厢里拥挤的坐着盈然牟猫猫小兰,秋睡在她们的中间,她们四人分坐两边正好拥着秋,令颠沛的马车不致影响到秋身上的伤口,黑漆漆的车厢里她们都不能看清对方的脸,沉默着听着马蹄雄健的蹄声久久回响在这陌生冷漠的原野。盈然的手一直抓着秋哥的手,在这漆黑的车厢里她必须感觉到秋哥的动静而秋哥依然在昏迷的沉睡里,令她们高悬的心始终也不能落下,但,现在最迫切的是!希望快逃出这险境再作想法。王士贵借着暗淡的星光熟练的驾驭着马车,马奔跑的象一阵迅疾的风。
角楼已经敲过三更,戈天鹏看着越来越深浓的夜色心里突然很不安定,他想到那辆出城的马车,他和武平同为张将军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为何他事先一点也不知张将军有急件递送呈圣?他越思越感觉事情好象有点奇怪,细细回想刚才那个马车夫一种严阵以待的架势……他突然感觉他有必要去见一下张巡,虽然武平为张巡信任,但是武平曾经有过给秋凤梧求情,为了秋凤梧而顶撞过将军的,想到这一层,他突然开始有点后怕,虽然这个可能似乎很小,但一旦想到这一层就令他有点不安了。但他同时也不能贸然去见张将军,因为张巡治军十分严酷,有的军机不一定会让你知道,你就绝对要避嫌,但万一有什么闪失戈天鹏知道自己绝对担不起这责任,在张将军的心里守住两处的城门是目今最关键的事!想着他突然跃上马背直奔郡守衙门而去,他想:以交还兵符为由应该不会令张将军误会吧。
立在城墙上的武平看着戈天鹏飞马而去,心里明白是戈天鹏越来越不能令自己释疑,所以他要去见张巡,他不由叹服薛梅的见地,戈天鹏此去绝对见不了张巡的,因为张巡和薛梅在一起,而后院门已经下了将令,不准任何人打扰,对于心有疑惑而没有绝对把握的戈天鹏自然不敢冒大不讳强行入院。
激荡的琴声在薛梅婉转的乐曲里又盘旋而下,激扬的意气转落低回,薛梅依然在唱,但红润的脸容却慢慢的在褪色……
“平林漠漠烟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楼,
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
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
长亭更短亭。张巡惊动的看见薛梅的眼里溢出了莹澈的泪痕,带着余音的飘渺薛梅带泪的眼里缓缓走入一双清澈的眼眸,那双眼眸交错着幻灭,交错着与另一双炙热如万丈光辉的眸子在她的眼底盘旋……她猛一按琴弦,琴弦突然激昂,一时如万马奔腾,玉碎珠落,激越清脆直激起于水榭!张巡在这突然激昂的琴音里听的一阵神驰,就看见薛梅的手指灵雀一样飞扬在琴弦上,再看她的眉峰紧锁,眼很深很远,眼神里都是奋力的挣扎,痛苦的抉择绝望的冷笑……张巡心惊又叹服,想自己除了仕途上的严谨,战场上的冷酷又几曾见过人性有如此的奔腾如此的炙烈如此的徘徊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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