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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 10: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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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陆华亭淡淡的。“他们照顾我已经够好了,我只想出来一个人走一走,这样对伤口的愈合恢复也是好的。”
“可是你不该来这里,而且。”布朗皱了皱眉头:“很明显您是一个人走来的,这边不许外人随便出入!”
“而且,不只你,就连夏医生她都不会来这边!”布朗看了看陆华亭,又叹了叹道:“为什么你们中国人,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休息安静些呢。。就好比您受这么严重的伤,你也要外出走走,才能对伤口有好的愈合。这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 陆华亭不管布朗,他用拐杖支撑了一下身体,这样牵动了肋处的骨伤,顿时伤处疼了起来,他感觉身上和脸颊处似乎有汗流下。他不想让布朗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想多和布朗说太多的话。
于是,他努力并忍住了疼痛,还是用力用拐杖支撑着自己,转过了身来。想一个人,走回病房。傲然的他不想再多和这个外国人多废唇舌,多说一句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枚海棠花落下了。落在了他西服上面,绯红色的花朵,滑落在他灰色格子的西服上,就好比是落在了一潭平静的水面上一般,滑落了,直到落在了地上,陆华亭看到了,终于在心中掀动起了涟漪。 忽然,他想到了,刚刚送给了他一大捧海棠花的那个孩子,那个把海棠花送到他怀里之后,便跑向这里的那个孩子。这个想法使得他转过了头。
他看着布朗说:“请问,布朗先生,刚刚有一个男孩子,八九岁上下的年纪的,跑来这边了。他应该是贵院的患者,请问,布朗先生,刚才是否看见了他???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海棠树和海棠花???刚刚那个孩子摘了这里的花给我,所以,我也就找来了。我知道问题问的冒昧了点。还有,我主要想知道那个孩子,现在不清楚在哪里,所以,想问,布朗先生你是否知道。” 布朗严肃的脸上不见什么笑容,也不见什么表情。
他如水泥石板一样的脸孔,冷冷的看着陆华亭。忽然,他的眼睛转了转。。接着他说:“哦,陆先生,你可能是不知道,我们这里,有很多孩子,还有很多老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至于,你说海棠花,我对这种中国式的花卉名称不太了解。我只知道,这里的确这种秋海棠是很多的,前几年,有位华人女工,带来了海棠树的种子,随便种在这边了。然后,这里便有了这样的海棠花,而且,还院子里面也有,连带着院子外面也有!不过你说的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我们这里的孩子,因为你或许可能不清楚!我们这里,就专门是收养孩子的地方。这两年连带着,还养着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
“哦???”陆华亭有些好奇:“你说这个房子,这个院落,是有很多孩子和老人住在这里,被医院收留的??”
“当然。”布朗向前走了几步,接着,他拉动了几下,前面一大蓬茂盛的的海棠树枝,赫然,那个前面房子上面的三个字,就映入了陆华亭的眼睛。 因为他看到了,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保恩堂”!
陆华亭不由的奇怪,他还想再问问布朗关于这处白房子以及白房子的院落的一切。但是,他分明从布朗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不信任。布朗似乎并不想让陆华亭接近这里。 可是,刚刚的海棠花还是划过了陆华亭的内心。他就是想知道那孩子究竟在不在这里,因为那个孩子送给了他一束海棠花。
这束花,是他魂牵梦绕的物件。是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以及半夜中被内心的伤痛痛醒的东西。是他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这个男孩子送给了他这样一束海棠,他应该好好的关心这个孩子。哪怕他跟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他固执了起来,只因那个男孩子送给了他这一大束的秋海棠。 “
布朗先生,我只想进去看看,如果没有那个孩子,我马上就走。还有,他应该是你们医院的患者,我也想麻烦你,能否找一找他,帮他找到他的父母,这个天气,小孩子只穿病服到外面玩,是很容易着凉生病的。”
布朗看到了陆华亭的坚持。。他想了想。。忽然笑了笑。。似乎他也觉得就算陆华亭进去看,也是无所谓的。
“那好吧,陆先生。请跟我来。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谁,不过,既然你坚持到这里看看,那我也不用和你遮掩,其实这也根本没有什么!保育堂奉行的宗旨是全世界化的,为的就是利益和恩惠你们中国人。嗯,来吧,不过,你得慢点,你行动不是太方便,里面的人可不少的。”说完了,他笑了笑,做个向导一般,开始在前面带路。
“嗯。谢谢,我会小心的,我只想找找那个孩子,如果他不在里面,那或许他回了贵院的病房,这样我也安心些,否则,我总是会想他在不在里面,这样我回去休息,也休息的不好。”陆华亭道。
布朗在前面引路,他带着陆华亭一步步走进了这个院子。 陆华亭看着这里面的人,很多是医生,还有修女和修士,在里面出出进进。还有许多中国人的老人,在院子之中,低着头,扫地。他们的脸上麻木而又深沉,看见了陆华亭,也不说话。他们什么都不说,只顾着低头扫地。
陆华亭不说话,他看了看整个院子里面,几乎全是海棠树,海棠花盛开,好一片如火似的嫣红。
接着他用眼睛扫了扫这个院落,却没有那个孩子的踪影。 “对不起布朗先生,院子里面没有。请问,我能不能去房中看看~??”
布朗的眼睛之中偷偷闪过了一道不快的光。不过,他很快就把这道光压抑收敛了下去。并且,他知道,他的这道光,陆华亭应该没有看的到。因为,他正在着急的看着这整个院子,究竟哪里有或没有,他说的那个男孩子。
“好吧,陆先生,请跟我来。” 接着,他带着陆华亭又前行。他来到了房子的门口,他沧桑的手,推开了房子的大门。陆华亭跟他走了进去。
让陆华亭没有想到的是,里面是幽深而又黑暗的,他刚刚走了进去,就能冲进鼻子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努力的看了看前面的走廊,明明被擦拭的很干净。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味道传来。
接着,他看见,走廊的两旁,有很多床,床上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孩子,都穿的一样的衣服,有些人没有病,但是呆呆的坐在床上,有的人似乎是病了,于是佝偻卧床。。陆华亭低了低身子,一步步走进了去。。这个时候,他的心里面,基本上有了数,因为,他看见了,这些人都穿着医院统一的病服,衣服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唯一很大的区别是,他们的衣服都很肮脏,并且,他又努力的用目光看了看,还是有一个非常大的区别。。那就是他们的衣服的袖子上,或肩膀处,都有一个非常大的,紫色的印记,似乎是故意印上去的。。他努力的走到一个人的身旁,借助着这座房子里面微弱的光,他看见了那上面是,保恩堂,三个字。三个字都呈圆形,被紫色的颜料印在了白色的病衣上,只是他们的病衣特别的肮脏,如果不认真看的话,不会看的很清楚。
刚刚那个孩子就是因为病衣太肮脏,而且,没有跟陆华亭说一句话就跑掉了。所以,陆华亭没有看清楚这处紫色的标志。而来到这里,却看到了。
“怎么样???有你说的那个孩子吗??”布朗问。 “还没有。”陆华亭说。“但是我很肯定,他是来自于这里的。”
忽然,他见前面有人头闪动,一个男孩子似乎在躲闪,想躲到别人的背后。陆华亭曾是军人,他的目光非常的敏锐。接着他就看到了。
“原来他在这里!”说完,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这孩子的身边,孩子还是想跑,但是,敏捷的陆华亭却一下子抓到了他。
“就是这个孩子!”陆华亭说"原来你在这里!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弯下了身子,摸了摸孩子的头说。
“哦,原来你说的是他!”布朗依旧漠然:“他是这里很淘气很顽皮的一个中国小孩子。他怎么会碰到你了呢?真奇怪!不过,他很粗野,你要当心!”接着,他看了看陆华亭:“也建议陆先生你不要跟他说太多话,因为,他是聋哑,他听不见!
“粗野??聋哑???”陆华亭听到了这些词汇不禁有些愕然。接着,他皱了皱眉头。
“请问布朗先生,他还只不过是个小孩子,或许他是个聋哑人,可是小孩子,淘气顽皮一些,都是难免的,刚刚他在外面还送了一束花给我,我想,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是个粗野的人。”陆华亭想了想,接着又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聋哑人,按理说,他应该是你们医院的病患,而这里,也应该都是贵院的病患才对,为什么,布朗先生,不把他们收容在医院的病患区,恰恰却在这里,另辟蹊径,盖了这样的一座“保恩堂”来,让他们单独的住在这里???”陆华亭摸了摸那个孩子很蓬乱又脏兮兮的头发,接着他又看了看那孩子一样很脏的脸,他叹了口气:“很明显,这里的卫生条件,非常的不好,而他们生活在这里,又似乎并不怎么自由,不知道医院如此做,却是为何。”
陆华亭虽然有此问,但他并没有把所有的问题都直接问出来,其实他根本就想说,既然这里又脏又乱,又何必收容这些孩子,和老人???而那些老人在外面洒水扫地,分明也是在工作,因此,又何来医院的收容二字??这个“保恩堂”神神秘秘,但在陆华亭的眼中,实在很可能是不符合这“保恩堂”三个字之中的“保恩”两个字的!
布朗听到他的话,却很冷静。他回答陆华亭:“陆先生,我说这个小孩子很粗野,是有根据的,因为他不识字,没有文化,更不懂得与人交流,前几年得了一场病,他不能给与医院一分钱的同时,还吃了不少医院给他的,无偿提供的药物。结果,后来造成了他的聋哑。OK,或许我说的有些过分了。不过,中国人的被教育的程度是不高的,这是个事实,我们西方人来到东方,看到这样落后和也野蛮的现实,也无能为力,最后,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说,能拯救一个,算一个罢了。”
“你是说,你拯救了他?”陆华亭冷冷道。
“当然是!你可能不知道中国有多落后,这个孩子如果不是我遭遇到了的话,他早就在婴儿时候就被他的父母所抛弃了!中国的弃婴行为非常的严重,这里是上海,算是中国相对文明地区尚且如此,那就更别提山西甘肃或陕北等落后地方,对于婴幼儿,当然,大多是女婴的一种溺婴的行为了!这在我们西方人的眼中,是相当相当的野蛮。但是或许在你看来,并非是那么的野蛮了。可是你就算是同情他又如何呢,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拯救了他,他已经死去了。或许你认为医院这么做,也未必是好,医院也不一定能提供的出太多好的条件!可就是医院的现实,而且,我想,就是这样的现实,也总比外面,你们中国人之间的残酷的世界,要好一些。” 陆华亭听到他的语论,多少有些不快。但是他按捺住了自己的感情:“那,这里,包括这座保安堂里面的,老人和孩子,还有外面,帮你们洒水扫地的老人,他们,也都是被贵院拯救的了??”
“是的。”布朗接着道:“他们都是无家可归者,所以被医院所接纳了,来到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条件,就是医院可以为他们免费提供一些**。只是有的药并非是成药,也是一些在研究之中的药物,可以给他们吃。这样对医院的药物研究是有好处的,但前提是他们自己完全愿意这么做!接着闲暇时间,他们也要为医院做些劳动的工作!这样,算是报答了医院给予他们的恩惠!”他耸了耸肩:“就好比你们中国人,不也经常讲求,知恩图报的么,相信我这么说,你理解起来不难!只是,有些时候,吃了医院给的药,也不一定是好的结果。”他的眼睛漠然的看着陆华亭眼前的那个男孩:“就好比他,他的聋哑也是他的身体和药物之间的不适应造成的。”
陆华亭听到这里,不由的心中有了震动:“你是说,你用这里的孩子和老人来为你试药,孩子不能工作,但是老人却多少可以做些劳动,这样,就算贵院收留了他们,而他们为你们试药是无偿的!他们的死活,贵院是不负任何责任的?!这个孩子的聋哑,就是因为试药造成!??"布朗点了点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他们都是无家可归者,就算不来医院,也都是死!不是病死就是饿死!我前提救了他们不说!如果他们的身体能够支配得了药物,那还等于是我拯救了他们!你们的社会从来不会想到这些无家可归者,怎么样,我这么做,难道不是在施舍我的恩惠么??这个孩子就算聋哑了,可是他活下来了!因此,也建议陆先生你,不要因此,而对医院有什么看法!”
听到他的话说到这里,陆华亭不清楚为什么,心中泛起了一阵的愤怒,他想反驳布朗,但是想到,他所认识的西方人,无论是戴亨利还是眼前平素德高望重的布朗先生,都是这样的一副面孔,他们利用中国人的健康来为他们试药,造成了眼前这个孩子的聋哑残疾,布朗竟然说那么的平静,而没有什么波澜,陆华亭想反驳并骂这个西方人,没有人性!可是,他转而一想,却也冷却了,因为,布朗说过,这个孩子,是个弃婴,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弃婴终究是要死的,布朗还算给了这个弃婴一条生路,让他活了下来,但是却依旧要残害他,让他试一些对身体不利的药,造成了这个孩子的聋哑残疾。这又能说明什么???陆华亭接着,想了想自己,自己又何尝不像是一个弃婴???他原本要死的人,被戴亨利所救,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就要被他利用控制!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害?可前提却又是,毕竟戴亨利救了自己!他必须报答!
想到这里,陆华亭不想再跟布朗多废唇舌,他找到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平安无事。这个孩子分明很有感情,他看到自己行动不便,坐在长椅上孤身一人,就去摘了一大束海棠花来,送给自己,希望别的病人能够得到快乐!这分明不是一个粗野的孩子所能做的到的。可是,他又不想反驳布朗什么话,他看到孩子平安了。而且还住在医院里面,这,接下来,也就不是他所要多想的事了。他放心了。
于是,他没有回答并反驳布朗什么,他想回到自己的病房去,他离开病房很久了,人很累。想回去休息。布朗在一旁看着他,也不多说话,似乎知道他想离开了,也决定目送他走。 陆华亭一步步,走出了这座房子,来到了院子的门口。 可就当他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了眼看了,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夏嫣然! 布朗见状也很奇怪!他不由的说了一声:“夏!怎么是你???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你是怎么着来的?!!”
夏嫣然走进了布朗与陆华亭的眼睛之中。 她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束海棠花。 就是刚刚,那个孩子,送到陆华亭怀里的那一大束。
“我是看到这束花之后找来的。”夏嫣然不自觉的笑了笑。布朗不由的有些奇怪:“你是说,你通过这束海棠花,就找到这里来的???你不是一直在关照着陆华亭的健康吗??难道你清楚的知道他来到了这里???”
夏嫣然轻轻摸了摸手中的花的花梗处,她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因为昨天我们聊天的时候,我知道陆先生,他似乎对海棠花有些好感的。然后,今天刘小莉跟我说,他说陆先生,支撑着拐杖,一个人走出了医院的病房去了。我怕他一个人来到外面,万一不适应医院的外部环境,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开过会之后,就出来找他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听到一位护士搀扶着的病患老伯对我说,他刚刚看到有一位很高大的男人,支撑着拐杖,坐在一棵枫树下面的长椅上了。于是,可是,我去长椅找他,却又不见他。但是,我却见到了这一大束的海棠花。”
“就算如此,可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布朗不由的有些奇怪:“陆先生说他是根据这里的一个男孩子的指引,为了找这个男孩子他来到这里的。可是,你,夏,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夏嫣然道:“因为,在此之前,我虽然只在病区工作,从来不会来这边,但是,偶尔有一天,我也会注意到,这边,还是有些与众不同。因为,这个季节,这边的树,竟然,也是有若一片红云一般,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布朗先生,您也吩咐下来,告诉我,不准来这边,作为您的医院的医生我是要严格的遵守这样的规定的。只是,有的事我也会记在心中,就好比,远远的,看到一大片的这边的海棠树,远看,会有一种印象,仿佛是一片红云。我只关注我的知识领域的事,我不太关注非我领域的问题。所以,我只是看见了,并没有太当回事。所以也不可能来这边。。
但是,最近,我和陆先生交流,我们也交流一些关于花卉和花草方面的问题,从前我不太认识海棠树,但是,今天,我在医学书籍上面,我查到了海棠花的模样,我来到了外面,找不到陆先生,但却能看到这一大束的海棠,于是,我就忽然想起了,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一大片的“红云”,我怀疑,那可能一大片红云,就是海棠树的树林,而既然,长椅上面有这样一束海棠花,而陆先生又很喜欢海棠花,那么,无论如何,那片红云,或许就会是陆先生的去处。所以,没有人告诉我,陆先生在这里,是我自己找来的。”
布朗先生冷冷道:“没想到,你们中国人之间的信息沟通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你只跟他交流了一次花卉花草,竟然就能够根据这些花卉花草,来找人,这个,的确是叫人不可思议。
“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我的确是因为这束海棠而找到这里来,夏小姐,您不仅仅医术很高明,而且,您的大脑还很聪慧!实在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陆华亭示意式的向夏嫣然笑了笑。他的眼神之中,有些情感比较复杂。但是,无论如何,夏嫣然救了他,给他治伤,所以,他看她的眼睛之中,多少暗含着感激之情。
“不用这么客气了陆先生。”夏嫣然把花放在了怀中。然后,她走到陆华亭跟前。用另一只手搀扶着他。 “布朗先生曾跟我说过,作为医院的在职医生,就要服从医院的整体安排,他既然不允许我来这里,那我原本是不该来的。但是,为了寻找病患,我还是来了。所以,这个地方,我不能久留,我需要快点离开。因为这在医院来讲是不允许的。陆先生,我扶你回病房,好不好???” 布朗先生冷峻的脸上笑了笑:“夏医生,你果然是个好医生。不单纯你的医术很高明,而且,您还很有尊重并遵守规则的精神,果然很好,你虽然是中国人,可是你就没有其他中国人身上的那些缺点。这,你的确是不错的。”
听到了他的话,陆华亭心中未免有些不悦,他不想跟这个外国人多费口舌,但是,他直觉之中判断,这个布朗先生,远远没有传闻之中,那么的人品高尚,医德深厚。他和戴亨利认识,戴亨利是这家医院的最大的古董。虽然这家医院,是全上海最好的医院。布朗先生又在整个医学界,有着很高的威望。就算是如此,或者,他也难逃了与戴亨利那种人的一些关系。也未尝不是戴亨利那种人之中的一类人。
想到了这里,陆华亭轻描淡写的说道:“布朗先生,其实,我觉得,你身为医生,还是有您的领域的限制,您未必能够完全的理解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人,其实并不想你想的那样,都是那么愚蠢的,不开化的,没有智慧的。”他笑了笑:“就好比我跟夏小姐之间的沟通,表面是花卉草木,但实际上,花草可以寄情,我们无非也就是交流一些可以寄情的东西而已。这说明,我们是很有感情的。其次,夏小姐,她就可以凭借一束花,就能找到我,而我跟她也只沟通过一次,关于花卉草木之类的话题,但是,夏小姐,却记在了心中,如果,她不在心里面,想过我的话,思考过我的话,那么,相信,她今天就不会找到这里。所以,如果说,小事上面可观大局,那么,就说明,我们中国人,其实是有情有心的民族。虽然,我们和你们西方人比较,或许落后了许多,但是,相信只要有心有情,凭借这两点,未来,可能我们还会把落后的重新追回来。你说呢。布朗先生??”
布朗阴沉着,并依旧冷淡着:“我不太懂你说的你们中国人的有情有心。不过,我信奉科学技术。今后应该是一个科学技术统领全世界的时代,你说的有心,未免或许是难于跟的上时代的。不过,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就好比夏,她可以来这边找到你,或许你说的你们的优势,也的确是存在的。但是,在我这边,还是相信科学。” 陆华亭笑了笑:“嗯。布朗先生,或许你说的对吧。”接着他看着夏嫣然:“夏医生,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您带着我回病房,如何???” 在布朗先生面前,夏嫣然不太好插话,正待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陆华亭主动要求,回病房去。这当然是夏嫣然很想做的事。
她当然求之不得:“好的。陆先生。”夏嫣然笑了笑:“布朗先生,我先送陆先生回病房了。然后,若还有什么事,我再去您那里汇报工作。”
布朗点了点头:“好的。”
不多时分,陆华亭与夏嫣然回到了那间装饰的典雅豪华的病房。
夏嫣然扶着陆华亭在床上慢慢的坐下了。接着,她拿着那一大束海棠花,来到房内的圆桌旁,在圆桌上面的那个花瓶之中,她拿下了那上面的一束已经枯萎了的花。把这一大束的海棠花,插到了花瓶里。接着,她又拿起了,花瓶旁的,玻璃的水容器。是装着饮用水的。她用这个玻璃水瓶,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面上,然后,又向花瓶里面,也倒些了谁,这样,使得海棠花越发的娇艳好看了。然后她把玻璃水瓶放在桌面上。。拿起了刚刚倒的一杯水,递给了陆华亭。。
陆华亭在外面走的很累了。此时也的确有些口渴。 他接过了水之后,一饮而尽。接着,咳了几声。夏嫣然没有说什么,接着,她帮陆华亭把西服的外衣解开,脱下了。 等脱到了里面病衣处的时候,她看到了,白色的病衣上面,沾了几处斑驳的鲜红色血迹。。 她略略皱了皱眉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接着帮他把病衣解开。
等看到里面医纱包裹之处的时候,她明白了,果然,是伤口的血透了出来。陆华亭的有些伤口的结痂的部分,重新出血了。不过,似乎问题也不是很大。她意识到,陆华亭是需要换药了。 接着,她拿起了剪刀剪开了纱布,并把它们一样一样的拿下来。 陆华亭冷冷的看着夏嫣然为自己做的这一切。
“夏医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陆华亭淡淡道。“我想问问你,如何才能解救得了,刚刚那间保恩堂里面的,孩子和老人??” 夏嫣然眉毛抬起,她有神的眼睛看了看陆华亭:“陆先生,为什么您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他们好可怜。他们无家可归,被这家医院收留了。可是,布朗却要利用他们,来做一些医学上的实验。他们有的人已经因此而身患残疾。就好比那个男孩子。” 夏嫣然用蒸馏水和酒精沾过的棉签冲洗擦拭着陆华亭的伤处,她听到了陆华亭这样的话,停了停。她的内心还是触动了一下。 不过,接着她,还是淡淡的说:“如今兵荒马乱的时代里面,这种事情是很随处可见的。虽然我很不赞成布朗先生对待他们,用他们来做药物实验的做法,这点显然是不对的。不人道的,但是,布朗先生毕竟收容了他们。否则,如果他们流浪在外,那么,很可能都会死。”
陆华亭看待夏嫣然的眼睛,越发的冷了:“可是,难道夏医生你,不觉得他们真的很可怜吗???”
“是很可怜。其实不只是老人和孩子们可怜,成年人,已婚的,未婚的,男人和女人,都很可怜,这个时代里面,做中国人,都是这么的可怜。可是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夏嫣然用针头抽出了药物,她一边说着,一边要给陆华亭注射下去。 陆华亭摇了摇头:“夏医生,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海棠花。你不是,你不是。”
夏嫣然把针打在了陆华亭身上,她一边用医用棉签揉着针剂的注射的部位,防止产生的疼痛。一边,她也在听着陆华亭说话。 “陆先生,你说,我不是什么??”夏嫣然不禁有些奇怪。 “我是说,你不是会真心喜欢海棠花,以及能懂海棠花的人。”陆华亭说。 “我的确是不很懂得的。”夏嫣然叹了口气:“不过,我很想了解,为什么,陆先生你,会喜欢海棠花,上一次,我们在一起,谈论过这个话题,但是时间很短暂,我们没有说太多。”
陆华亭摇了摇头:“并非是我特别喜爱海棠,而是,我妻子,她很爱海棠花。” 夏嫣然上完了药,接着把手中的新的纱布一层一层的重新帮陆华亭包扎下来。 但是,忽然之间,似乎她想起了什么,接着,她说:“那,您妻子,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陆华亭的眼睛之中闪过了一缕哀伤,虽然是无意之间闪过的,但是,却是深深敛藏却又沉重着的。他想到这里,有点痛苦。他有点不太想和夏嫣然谈论这个话题。。但是,夏嫣然在一旁,费尽心思的帮他包扎伤口,想到这里,他的戒备心稍稍放下了。目光也重新变的相对的柔和。只是,仍然可在他的目光之中看到那种挥之不去的伤痛。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陆华亭说到,接着,他看了看夏嫣然:“只是,现在,音信全无,或者是死,或者,她还活着。” 听到这里,夏嫣然的表情也似乎被他的话所刺痛了,连同心一起,也有些一颤。
“对不起陆先生,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导致的问的问题有些多。
陆华亭笑了笑:“没关系。您别这么说,这个事情已经在我这里,有好几年了。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您就算问了,也没什么。”他接着道:“我妻子,的确音信全无了。至今,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所以,我依旧很想念她。” 夏嫣然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接着,她把陆华亭的病衣拿到了一旁,她转了身,在这间病房的柜子里,重新拿出了一件干净的病衣。 然后,走到陆华亭床旁边,接着,帮他将病衣穿在身上。陆华亭很配合。 然后,夏嫣然,一个扣子一个扣子下来。。帮他把病衣重新穿好了。
“谢谢你,夏小姐。”陆华亭道。夏嫣然一个扣子接着一个扣子下来,直到最后一个扣子,帮陆华亭把衣服穿好了之后,听到了陆华亭的话,她抬起了头,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窗外。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在犹豫究竟是不是此时离开陆华亭的房间。 “怎么,夏小姐,请问,您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夏嫣然道。但是,她想了又想。 忽然,她开口对陆华亭说:“陆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就是,关于你喜欢海棠的那个话题。还有,关于您的妻子。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海棠,多余的话,我不会问。我只想问一问这些。” 陆华亭冷冷的看着夏嫣然:“为什么要问这些事???夏医生??”
夏嫣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这么问,非常的冒昧,但是,你知道的,医生有的时候的确需要了解病人。还有,你不知道,你刚才去了布朗先生的那间白房子,你自己一个人去,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布朗先生带着你进去,你会被那里的保安直接抓走。因为上一次,就有一个醉汉无意之间走到那里,被那里的人抓到上海**局审讯了。至今都没有什么音讯。这是医院的大夫告诉我的。所以,陆先生,你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你又非常喜欢一个人到处的走。这样很不安全。所以,我很想陪着你说一说话,跟你说点你感兴趣的关心的话题。这样,或许对医生了解病人,以及对病人自身的病情,或许会有好处。”
陆华亭听了她的话,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淡淡的:“难道说,关于海棠是夏小姐的兴趣,那么关于我妻子的话题,也是关乎于夏小姐的兴趣么??”
“我只是很关心你喜欢的海棠,所以回来也接着再想问一问陆先生你,我对你的妻子,其实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听到你提起了,你妻子她喜欢海棠花,所以,我对海棠花和您的妻子,就都很有兴趣了。”夏嫣然接着道:“我知道我这么问很冒昧。但是,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当然,我知道这么问很直接,很不妥当,如果您认为,我这么问不太好,那完全可以不跟我说,今天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我也可以回去了。” 陆华亭道:“你觉得,我会和一个相对不是很熟悉的人,论及内心事么???海棠花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但是,关于我妻子,涉及到我的私事,你觉得,我会和你敞开心怀的谈论么???”
夏嫣然点了点头:“我明白陆先生你的意思。这个问题,的确是个人的隐私。我不该问。我也知道,陆先生你这么说我,是对的。”
陆华亭看着夏嫣然,忽然,他笑了。
“夏小姐,其实,你把我看低了。你和我虽然不是朋友,但是,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我理应回报你。所以我应该礼貌的回答你的问题,就算你问的有些直接。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可以跟你说,我的私生活上的事,其实有些,也并没有什么是机密,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我妻子的事。但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不着急回去么??”
夏嫣然笑了:“不着急。陆先生,你可以说出来一些,其实我并不是特别的想介入到您的内心事之中去,我只是想借着你的兴趣,和您聊聊天,当然,也算是满足下我个人的好奇心,对于您和您妻子,以及海棠花,陆先生,您可以说给我,您愿意说出来的一些事,有些不合适说的事,您完全可以不告诉我。”
陆华亭看着夏嫣然,他不禁笑了,也不清楚,他是笑夏嫣然的直接,还是在笑夏嫣然聪慧之中携带的一点天真幼稚。但他笑的很含蓄,接着他道:“可以。夏小姐,这样,你搬张椅子,坐到我的床旁边好么,这样我们才像是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交流。否则,你可能会站的很累的。”
夏嫣然看了看时间,的确有些晚了,但是她想再多陪陪陆华亭,让他心情好一些,最好的方法,就是与他沟通,让他心情舒畅。 她点头同意了,并且,从房内的圆桌旁,搬了一把椅子,接着,她很稳定端正的在陆华亭面前坐了下来。这样,她想给病人一个良好的印象。同时,她也就真的成了一个医生,在聆听病患的心事,希望可以通过心理的沟通,来让病人更好的恢复身体。
但是,在陆华亭看来,夏嫣然,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子,她救过自己的命,她不是什么坏人,既然她想了解自己,想听听自己的一些故事,那么也好,他陆华亭绝对不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人,也不是那种冷血动物,就永远不相信人,永远抗拒这个世界,他自问不是,就算夏嫣然不是他的眼中的恩人,是个路人,只要不坏,不触及到他紧要的部分,他也能随意说说。其实,他的内心的门,并非永远不对外开,只是,恰恰没有合适的人来推动而已。而且,他是个容易被人了解的人,因为,他原本的性格,其实是近人的。但是,夏嫣然想问的问题,的确是很要紧的,这毕竟是他内心的隐痛,可虽然是隐痛,他面对着一位这么率真的女子,他也觉得,似乎是可以讲出的。
陆华亭看了看她,接着,他侃侃而谈起来:“我妻子,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我们之间,我们从小就认识,她姓李,我姓陆,我们两家,分别是我们那里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人家。她出生在李家,我出生在陆家。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很要好。”
“既然两家很要好,那么,相信你们从小就是认识并很好的了。”夏嫣然道。 “是的,从小就认识,并很好,我记得,当年,我遇到我妻子的时候,我刚刚十三岁,我在我的书房读书,正在读的很认真很投入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孩子,推开了我的书房的门,她走了进来。"
当时,她的样子就很漂亮,她梳着两条大辫子,我记得,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衣服,但是,她腰间缠着一条正红颜色的带子,身上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斗篷。我们家是学拳习武的,但是,当时我看着她的打扮,却也像是个学拳习武的人家才会如此打扮的女孩子。她当时见到了我,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害羞。不清楚她是哪里来的。于是我却觉得有些奇怪了,我就从书房的椅子上走下来,我来到了她面前,我当时才十三岁,走到她面前,却发觉,她比我的个子,似乎还要高一些的。于是,我就问了她。”
“问了她什么???”夏嫣然道。 “问了她,她是谁??还有,她怎么来到我的读书的房间里的??可是,当时,她什么也都没多说,她也不回答我的话,却走到我的写字的桌旁,她看了看我写的字,回过头来跟我说,她说,我的字还好,但是,有的地方,应该写的再好一点。当时,我觉得有些恼火,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孩子,来到了我的书房,不跟我说什么,却又来挑我写的字的毛病???”
陆华亭的目光闪动着,接着,他似乎又有些黯淡了:“我刚刚想再问问她,究竟她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书房的门又开了,我见到,我父亲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个男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跟在我父亲的身后。父亲就叫我的名字,他说,华亭,你过来,我给你引见,这位,是李伯伯。接着,他又拉住了那个女孩子,跟我说,她是李伯伯的女儿。我当时,就点头称是,并和他们一一见礼了。接着,我就知道,我妻子的名字,她也姓李,名字叫“芷君”,芷是芷草的芷,君,却是正人君子的君。合起来的名字,就叫做李芷君。”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好,感觉听起来很有正义感,虽然是个女子的名字,但是却是刚柔并济的。”夏嫣然在一旁,不时的说着她的感受。
“是的。”陆华亭接着说:“她是很有正义感,有的时候,像是一个男孩子。可是,她为人,却也非常的女性,她什么都会,比如,绣荷包,绣龙绣凤,绣鸳鸯,剪纸,写字,修剪花草,甚至,缝衣做被,做家务事,她什么都会。她在家中是小姐,原本不该会这些。但是她什么都喜欢尝试,所以就什么都要学,她很聪明,因此也就什么也都会了。她父亲李世伯,也不管她,似乎也觉得,她做这些,也算是一种本领。因此,也就由她自己去做了。然后,她很喜欢色彩艳丽的东西,比如,她很喜欢花,最喜欢海棠花。她后来曾跟我说过,她小的时候,曾想让父母给她起一个名字,叫李海棠。但是,他父亲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失了贵气,不应是大户人家女儿的名字,所以,否定了她的这个想法。于是,她就只叫李芷君了。
他们家是名门大户,她从小就读书,从小就学拳。我当时,从小练的是一套棍法,一套刀法。她就练一套剑法。她自己还有一把女子用的短剑。
我们两家,都是我们那里,我们当地,最有名气的两户人家。有名气到了,两家互相之间,不只交好,甚至,也伴随着一些竞争,但是两家同旺,只不过,有的时候,是我们陆家,更旺些,有些时候,是他们李家,更旺些。”说到这里,陆华亭不禁皱了皱眉毛。心中似乎有些痛苦。接着他说:“我认识她的时候,我十三岁,后来我也知道,原来,她比我大,她来我家的那年,已经十五岁了。怪不得,可能她当时就把我这个十三岁的人当成是小孩子,所以他要来看我写字,要教育我,究竟这里写的好也不好,那里写的对也不对。”
夏嫣然道:“那,陆先生你,愿意听她来教训你么???”
陆华亭道:“我在家中是少爷,我开始的时候,当然不高兴。只是我从小不爱说话,性格内向,所以,也就对下人们,很少斥责,但是,其实我是个性格好强傲气的孩子。我当然不喜欢有人经常告诉我,要做这做那。所以,刚开始认识芷君的时候,我并不高兴她来校训我。可是,不清楚为什么,芷君从开始她来,就给我一种非常强烈的美好的印象,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芷君,可能她太出色,给我一种,我说出来,你别笑话,芷君有些时候,就像是一个女神。。就连他们家的下人,都经常跟别人说过,说李伯伯他家的女儿,像是佛菩萨转世,神仙下凡,因为她对下人特别好,经常周济他们,还几乎什么事也不用他们来做。她为人又非常仗义,同时也不失女人的那种美丽和细致。就是她的脾气有些不好。。但是,她的确就仿佛是给人一种女神一样的感觉。因此,我从小,就很喜欢她。”
夏嫣然点了点头:“那后来呢???您这么喜欢李姑娘,就是您妻子,那相信,后来,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很幸福了???”
陆华亭摇了摇头:“虽然我喜欢芷君,但是,有段时间,我却不清楚,芷君究竟喜欢不喜欢我。所以,就在十几岁那几年,我经常借口去李家。。想了解这个事。。。但是,后来我也终于了解到了,芷君其实心中有我,我当时就非常非常的高兴。也就是说,虽然我们两家,并不太清楚我跟芷君,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算外人不知道。我却可以多少了解些,芷君心中还是有我的。可是,却当我当时非常非常高兴的时候,一件意外发生的大事。那年,我十八岁了。芷君二十岁。芷君的家,经常想把芷君许配给别人,芷君刚烈的性格,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这就先不论,更重大的事,就是,我们两家,约好五年一次进行比武。
我爹带着我们陆家庄的人,对阵他们李家庄,由于当时兵荒马乱的世道,洋人入侵中国,也日渐更甚。我们家虽然在北方,可是,也难抵外面风气的吹来。人心变的浮躁而又忐忑。有些人就劝我们两家,要图新图变图强。因为外面都是洋务救国,听说不少人,在上海等地,兴资建厂,北京这边的风气也不例外。北方也同样有这个风气。每个人都想用最大的潜能,换取成功。所以,我父亲经不起一些奸佞小人的劝说,决定比武的时候,用强招大招。以提高武学比试的水准,进而更加提升我们陆家庄的威望。结果,在比试的时候,失手,打死了芷君的父亲。当时芷君的父亲,已经身染重病数日,但却没有告诉下人,也是经不起他周围人的劝说,前来应战,和我父亲想的一样,也要提高武学比试的水准,以光耀其李家的门楣。结果,他二人比试,我父亲略不经心,就打死了李世伯。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了当年轰动一时的大事。对我和芷君的人生,也造成了重大的影响。”
“那么,之后呢??”夏嫣然问:“之后怎么了???”
陆华亭叹了口气说:“之后。之后我们两家,就由世交变成了世仇。”他想了想,接着又道:“我父亲失手打死了李世伯,固然不对,可是,当时李世伯既然有病在身,却也一定要来参加比武,却也有他的不妥当的地方。我父亲后来,曾三番五次,去李家,表示歉意,但都被李家所拒绝。他们李家的人,连同李世伯在内,都是性格刚烈倔强的人。芷君也不例外。她的个性,也很倔强。所以,她在家中,左右为难,一个是,杀父之仇,她要承担,因而,她也拒绝我父亲和我们陆家的的歉意。另一个,她对我也有感情,也因她个性倔强,而不能改变。她家人当时给他提了不少的亲,但都因她的这个性格,被拒绝了。她为了我,在那段时间,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陆华亭叹了叹气,接着又道:“时过境迁,芷君的父亲已经亡故,他家在他们宗族之中的地位,也就变的低了。芷君还是女子,所以,想想她和她母亲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乡党宗族,经常会因为水源和耕地,导致宗族与宗族之间的争斗,却也因为,那一年,我父亲误杀了李世伯,而有了导火索。那一年,最终发生了,我们陆家庄和他们李家庄,两个大庄之间的械斗。这场械斗百年不遇。我们双方都死了人,死的人,达到了几十甚至上百人。由此,我们陆家庄,和他们李家庄,就因为这林林总总的事情的积累。而成了仇人。
我是陆家的少爷,她是李家曾经李庄主的女儿,我们之间,也就仇上加仇,更加成为了生死对头。
夏嫣然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家里人都是从商的,不太理解你们的那种恩和仇,我家的人,相对还算开明些,但是我知道,有些旧式的家庭,生活在这个时代,那的确,有些恩怨情感的包袱是会很重的。那么,后来呢,对了,你说李小姐是你的妻子,那也就是说明,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结婚了。那之后,你们又如何结合在一起的呢??你们背负着这么大的仇怨,又是怎么可能化解的呢??“
陆华亭回忆了回忆,接着又道:“我们相互仇恨的情况,对峙了能有三年。这三年特别的难熬,我们双方都深爱对方,因此,拒绝家中人所给予的婚配的要求。我是男子,尚且如此,她是女子,要比我难上千百倍。她母亲因她拒绝婚配,几乎急苦熬伤了身体,她兄长嫂子,也因此而看不起她,几次曾跟她母亲提出,想让她扫地出门,撵她出他们李家。还有就是,他们也隐约知道,她的心中是有我这个冤家对头的儿子,这样的一个事实,因此,也就对她百般奚落甚至捶楚谩骂。无非也就是说她狼心狗肺,勾搭仇人外人,等等如何。她也从从前的名门闺秀,变成了一个在家中无地自容的女人。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却大胆的给我写了一封信,她的信放在信鸽之中,她的信鸽是由她从小训练的,几件前我们就偷偷书信往来,她家人并不知晓。她做的非常的隐蔽。所以信鸽的事情,她家人并不清楚。信鸽飞到了我的书房,落到我的书房的窗檐下。我知道,是她给我写信来了。我抓住信鸽,并打开了信。我看见信中所说,原来,芷君她告诉我,她说,想让我们两个,一起离开家乡,我们两个私奔,去一个新的地方。我们两个要最终在一起。她问我,可以还是不可以。”
夏嫣然叹气道:“她真的是位勇敢的女子。”
陆华亭道:“是的,她很勇敢。而且,她在某些个方面,比我这个男人,还要勇敢。”
“那你们二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私奔???”
“是的。我们两个,最终私奔,离开了家乡。私奔那日,芷君假装生病,仿佛她就一个人,在她自己的房间,但是,实际上,她已经准备好了,她从他们家的后门逃出了。我们在约定的地方见了面。我如期到了,她也如期到。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负了对方。都信守承诺,到了约好的地点。接着,我们私奔了。然后,来到了天津,我在天津,从了军。芷君从此就算是跟了我。我们结婚在一起了。”
“芷君很爱海棠花,我们的家里,也有很多海棠。芷君喜欢红色的衣物,她给我们的女儿,就经常做一些红色的衣帽鞋袜,芷君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着热情的女人,我跟她在一起,经常会忘记现实生活所带给我的忧伤。我跟她在一起生活,说实话,我很幸福。”
夏嫣然到:“那后来为什么,你却又说她音信全无???”
陆华亭的眼神低了低:“是因为无处不在的战争。我因为是军官,无论对阵也好,不对阵也罢。我总有对头和敌人。我跟敌人交战,队伍打散了,我被俘。芷君却因此而失去了消息。由此,我们两个就分开了。其实在战争要开始之前,我就派人把她安排到了天津,但是后来,因为我被俘,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也就没有可能再去找他,在这之间,我遇到了我的老板,他救了我。之后,我就又派人去天津找芷君,可是,芷君却音信全无了。直到今年,也没有她的消息。但是,我相信,她应该还活在人世间。”
听到了这里,夏嫣然也有些心动,没想到陆华亭的人生竟然是这样的坎坷。于是,她没有再问下去。 ”怎么样??夏小姐,我的故事讲完了,不知道你是否满意??”陆华亭淡淡道。
夏嫣然点了点头:“满意,我很满意。其实。。。”夏嫣然接着说:“对不起,陆先生,我不该问你这样的问题。我知道我的好奇心使然,使得我喜欢研究和分析一些事。但是,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回忆这样的事应该是件很痛苦的过程,所以,我真的不该问。”
陆华亭道:“没关系。夏小姐。你救了我。却只提出这么小小的要求。我理所应当要同意你的要求。”
夏嫣然道:“其实我只是想和我的病人做一做心理上面的沟通,我希望我用这样的形式,能够对病人的身体乃至病情起到好的作用。不过,我真的不清楚我的这样的冒失,究竟能否给你带来心理上面的舒畅,也是否真的会对您的病情起到好的效果。这是我很冒失的地方。所以,我还是要说,对不起,陆先生。”
夏嫣然站起了身,她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已经晚上八点。该是陆华亭休息的时候了。
“陆先生,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你还是需要多休息。否则,会影响您休息的,这样对您的伤的恢复也不好。”
陆华亭道:“没关系。我也喜欢和别人聊一聊天。”
夏嫣然拿过了刚刚递给陆华亭的杯子,把玻璃水容器里面的水,全部倒在了杯子中。接着把这杯水,放在陆华亭床边的矮桌上。
“陆先生,如果你感觉到口渴,你就喝点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叫护士。今天和你聊天,我的确受益匪浅。不过也的确聊的时间很久了。所以今天晚上,我要离开了。咱们明天见。”
陆华亭点了点头:“好的,夏医生。咱们明天见。”
夏嫣然笑了笑。随即她推开了房门,离开了陆华亭的房间。
陆华亭看着夏嫣然离开。不知不觉,他也觉得有点累了。接着他躺下了,盖好了被子,沉沉的睡去。但不清楚为什么,陆华亭整晚的时间,都在做一个梦。
他梦到,他跟李芷君在放风筝,一开始的时候,是芷君在后面,他在前面,芷君帮忙拉着风筝的线,一会却又是芷君在前面,他在后面,芷君在拉住风筝的线。
总之,前几天那个可怕的,被风吹走了的风筝似乎又回来了在他的梦中。
芷君穿着红色的衣服,连同那只风筝在一起,都是红色的。红的那样的快乐和饱满。
陆华亭不禁在睡梦之中也笑了。接着,他顿时感觉到心口之处一股暖流慢慢涌现,仿佛肋下的断骨处,有着热度兼凉爽的双重的感受,这种感受让他觉得,似乎人生也不是那么的沉重了,顿时有了许多的轻松。
就这样,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他整整的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同样饱满的阳光,射下到他的房间。他醒了,接着他感觉到口非常的渴。
他转了身,发现了昨天晚上,夏嫣然给他的那杯水,还放在床旁的小桌上。他拿起了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像前今天那么的沉重,他似乎也比前几天拥有更多的力量了。
接着,他坐了起来。身上多处受伤的他,渴望洗澡。
这个房间有自带的浴室。他看了看浴室那边。想了又想。他很渴望能去洗热水澡。几日来,他的身上还有很多血污。有的部分虽然被夏嫣然用酒精擦拭的很干净。但那毕竟和洗热水澡是不同的。
他想了想,便开始解开病衣的扣子。想全部接下之后,就直接进入到洗澡的那个房间。他的心情,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好了。
整个人也扫了些几日来的阴霾。
可就在他脱下病衣的时候,忽然,他的房间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是谁??”他的声音警觉起来。但是他清楚,这几日,其实医院里面,已经被戴亨利监管起来,而且,似乎戴亨利对胡峰的管束也很到位。因此,他是不担心,再有什么此刻来袭击他。但是,他警觉的心理,依旧不能够放下。
“是我,亭哥。”
陆华亭听到了,是黄少威。
“进来。”陆华亭道。
接着,门开了,他又看到了黄少威的身影。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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