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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亭亭

《夜雨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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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4 08:39: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终日被徐嬷嬷限制在房中恶补后宫娘娘们的势力以及各世家的背景,苏天依已是头昏脑胀。
于是造就了一见徐嬷嬷就苦着脸。 “姑娘今日可要出门逛逛?”徐嬷嬷问道。
“可以吗?”苏天依双目闪亮,可又瞬间黯然“可是我功课还没完成呢。” 徐嬷嬷失笑。
许是住进这相府后,看着夫人那般无状,又见这未来的丞相夫人懵懵懂懂,心下一个着急,便一股脑儿的压着她学习。
然而姑娘这几日笑容不再,身型更是因食欲不好消瘦了几分,她才惊觉自己做得有些过了。
“今日功课不必做了,让吉祥如意跟着你出门去吧,晚膳前回来。”
苏天依欢呼着拥抱徐嬷嬷:“太好了,嬷嬷我喜欢你。”
如意蹦蹦跳跳地去吩咐备马车,吉祥简单地给苏天依装扮了一下。当一切准备就绪之际,却见春雨跪在了院门前。 “姑娘,求您行行好,带我一并出门吧。”春雨楚楚可怜地说着:“我想出府置办些物件。”
“你要出府,跟总管申请不就好了。”吉祥锐利地接话。
春雨摇摇头:“有些女儿家的私物要采买,我脸皮薄,不好说出口。”
“府中都有份例的,女儿家用的东西全有。你说不出口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春雨忽然嘤嘤哭了起来:“吉祥姐姐,咱们做奴婢的难处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
“好了好了。”苏天依忍不住打断了二人。“要跟就跟吧,晚膳就要回来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春雨高兴地道谢,保证道:“奴婢准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
……
“京中哪儿有好吃的?” 苏天依坐在马车中,不时挑起窗帘往外瞧,心情很是兴奋。
如意也兴奋地接话:“这个我知道,南大街上有条食街,全是地道小吃。”
“那好,就去南大街。” 两人跃跃欲试地讨论不够几句,就被吉祥打断了。
“姑娘不可以去食街。”
“为什么?”
“那儿的东西不干不净的,等下吃了要闹肚子。咱们先在附近逛逛店铺,午膳要到吉临轩用。”吉祥利落地整理好小桌,沏好茶递给苏天依。
如意嘟着嘴反驳:“不会呀,我去过几次,都没闹肚子。虽然吉临轩是咱们相府的产业,可是里面的菜品不好吃。”
吉祥瞥了她一眼:“你这皮粗肉厚的能跟姑娘比吗?而且,哪有你这样踩低自己抬高他人的?”
苏天依低头看看自己略圆的身躯,收起笑容,慢悠悠道:“你说的皮粗肉厚是我吧。”
“不是,奴婢没这意思,姑娘误会了。”吉祥着急地解释:“奴婢嘴笨,奴婢……”
“好了。这次就算了。”苏天依摆摆手,朝外喊道:“去南大街。”
车夫应声,拐道而去。  
  苏天依看着吉祥欲言又止的样子,大眼眨了眨,微微一笑。 嬷嬷教的真有用。
……
说是美食街,但实际摊档不多,大概就十来个。
苏天依就迫不及待地每个摊档都买了一点。吉祥一口都不愿进食,春雨也表示不吃。苏天依也不逼她们,与如意两人分食得很是愉快。
吃了半饱,正考虑下个目的地,忽然听见身边的人都在嚷嚷着有热闹看,人群都不约而同地往西面走去。
“姑娘,那边定有热闹可看,咱们过去瞧瞧吧。”一路乖巧安静的春雨忽然说道。
苏天依正要应答,吉祥抢在前劝道:“不可,你看人挤人的,等下出意外就麻烦了。”
“许是哪个新店铺开张吧,我记得这条美食街刚开时也是这般热闹的。”春雨笑说:“再说了,有咱们三个护着姑娘,能出什么意外?”
苏天依一听便满眼的期待,一锤定音:“走,咱们看看去。”
民众平时的娱乐不多,说是有事情发生,附近的人都想去瞧上一瞧。于是就围个水泄不通,道路一旁都有官兵在拦阻和疏导。
苏天依娇小,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都没看出个所然。 无奈间看着那路上守着的士兵,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挤了过去,取出一枚玉佩在士兵面前摇了摇。
这个玉佩是谢易秋的,那日徐嬷嬷给了她后,就一直放在她那了。
“让我过去。”苏天依俏生生地说道。 士兵没看清玉佩的样式,瞧着这姑娘衣物配饰虽简单,但样样精品,身旁丫鬟身上穿的也不是普通的衣料,不敢擅自决定。
“姑娘请稍后,我去禀报一下。” 不一会儿,士兵引着一名身穿官服的人往这边来。
苏天依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宗正府府尹。对方也似是认出了自己,脚步走得更为急速了。
“林大人安好。”
林徳瑜眯眼笑道:“夫……不,姑娘居然还记得本官,真是荣幸,荣幸。”
“嗯,大人最近身体可好。”
“好!好!若能少见相爷几面就更好了。”后面那句说得极小声。趁苏天依还没注意到,干笑两声盖过:“姑娘是来寻相爷的吧。下官……不,本官现在带你过去。”
易秋也在?这下苏天依更加好奇了,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贪食么? 没有人群的阻碍,走得很是轻松,过了一个拐角便到了目的地。
陈府。
陈府此刻大门敞开,里面不断有哭喊声和咒骂声交集在一起传出来,不少官兵抬着一个个木箱,进进出出的十分忙碌。
谢易秋正站在门前不远处。他就那样双手负在身后,腰杆笔直地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安静地看着。
微风轻轻吹过,带动一缕发丝拂过他那俊朗极致的侧脸。 苏天依看得入了神,久久移不开目光。不知为何,有种沉重的感觉缠绕心头。
苏天依上前唤了一声。谢易秋回头来看了一眼,便又看向陈府的方向。
见他这般冷淡,苏天依也不凑上去了,转头问林徳瑜:“林大人,这是在干嘛呢?”
“抄家呀!这……”
林徳瑜诧异地看看谢易秋,又回头看看苏天依,声量比原来小了点:“不是因为伤了姑娘你,所以相爷才打了人家唯一的儿子现在又来抄家么?”
面对这林徳瑜那副“你作为当事人怎么会不知的”表情,苏天依表示真的不知。
她偷偷瞄了谢易秋一眼,见其神情淡淡却也并无反驳,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报,找到一箱官银。” 士兵抬着一个箱子出来。 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元宝看得四周一片哇嚷。
谢易秋紧紧盯着那箱银子,仿佛要将银子看出花来。
林徳瑜见状也跟着使劲瞅着那箱银子。 片刻后,没看出个所然的林徳瑜问:“相爷,这银子有何特别?”
谢易秋忽然轻笑,眉目比刚才伸展了一些,淡淡地说道:“林大人,这可是官银。”
“我知道啊,这……”林徳瑜猛地一愣。
大声喝道:“来人,马上将陈府一干人等压下,一个都不许遗漏。”
语毕,悄悄地向谢易秋竖了个拇指,小声道:“大人高明。”
谢易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高明什么,陈侍郎被举报勾结山贼打劫灾银,我奉旨前来监督搜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林徳瑜顿时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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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4 09:5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士兵陆陆续续从陈府中带出人。 不多,总共十来个。
不知是早得了消失遣散了奴仆还是本来就人少。
“苏姑娘,可否与妾身谈几句?”
被点名的苏天依抬目看过去。说话的是一名妇人,杏黄色的锦裙绕着暗线绣花,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略施薄妆,整个人端庄得体。
苏天依下意识地就看向谢易秋,见他微微点头,才应了一句好。
“吉祥,搜身。”谢易秋紧接着说道。
吉祥应话前去,妇人举起双手很是配合。
“姑娘。”春雨凑了过来,在耳边小声说:“陈家此番变故,我与元丽相识,于情于理也该去慰问几句,求姑娘准许。”
苏天依想,即便二人真如徐嬷嬷所说般爱攀比,但毕竟相识多年,多少也该有些感情,便同意了。 春雨走了过去,妇人那边也缓步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苏天依才发现,妇人并无他人一般哭丧着脸,而是神情平淡,仿佛此事与她毫不相干一般。
“妾身乃陈侍郎正妻许氏。此番冒昧,请姑娘勿要见怪。”
苏天依摇了摇头。
“姑娘因我陈家庶女受伤,乃是我管教不严的过错。妾多次前去相府请罪却不得进,也不知姑娘伤势如何,心中实在是难安。”
苏天依微笑,缓缓作答:“我现在已无大碍,陈夫人不必挂念。”
“现陈家这般田地,妾已身无他物。丽嫔乃是我家老爷亲姐,虽不甚得宠,却也地位稳固。她已替妾备好药材给姑娘养身之用,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说着,陈夫人解下头上一根旧发带交于苏天依手中“宫中规矩多,还得劳烦姑娘走一趟。”
“不用了,陈夫人无需如此,我……”
“姑娘。”陈夫人打断她的话,紧抓着她的双手,哀求道:“求姑娘原谅妾教女无方。”
双手被陈夫人握得紧紧的,手心忽然感受到异同于发带质感的硬物。苏天依看了看陈夫人,在其哀求的眼神下将发带连同那异物收入袖中。
“姑娘大量,妾身感激,愿姑娘今生安康,福禄无边。”
“姑娘,救我。” 一道急速的惊叫声响起。
苏天依转过头,迎面便是春雨惊慌失措的脸。 未等苏天依反应过来,春雨已错身躲到她的身后。
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张牙舞爪对着苏天依直扑过来。嘴里嚷嚷着:“是你害的我!你不得好死。”
苏天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躲避,不料背后突然一道力量,猛地一推。
失去重心的她踉跄地向前倾,眼看就要跟那疯女子撞上,忍不住惊叫出声。
“闭嘴。” 熟悉的语调响起。
苏天依摸着撞痛了的额头张开眼。 映入眼中的是一抹墨蓝的绸缎,她定了定神,才发现他挡在了身前,刚刚撞上的是他宽厚的背。
甚至为了稳住她的身躯不至于跌倒,他的左手往后揽住她半边的身子。
这还是首次这么近的靠近他。 他的衣服上飘来淡淡的墨香,有点儿熟悉的味道,很好闻。苏天依偷偷地把鼻子靠过去,嗅了嗅。 记起来了,书房里也是这个味道。
“别调皮。”谢易秋语气温和。
苏天依一惊,以为被抓包,赶紧站得笔直。
“都站稳了怎么还抓着我?” 谢易秋转过头来一看,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苏天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春雨站在她身后,一手抓着她的衣边,另一只手却紧拉着谢易秋的衣袖。
“相爷,我好怕。”春雨泪眼汪汪地仰视着谢易秋。
下一刻,苏天依秒觉眼前一暗,整个人被谢易秋圈抱在怀里。
头被他的手紧紧压着,脸部紧贴在他胸膛,还能感受到薄锦上传来微热的体温。 耳边传来周边民众的惊呼声。
苏天依想要看,却挣扎不可。闷声道:“怎么了?”
“别动。”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一会儿,谢易秋放开苏天依。
苏天依赶紧看看四周,一切没变,唯独春雨不见了。
抬头看谢易秋,他面色比之前更冷,甚至有些烦躁?
“姑娘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如意和吉祥已走到苏天依身边,一脸着急。
“没事。”
吉祥轻声说:“姑娘,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到吉临轩用膳去吧。”
“春雨呢?怎么不见人?”苏天依问。
吉祥面容一滞,随即恢复正常:“春雨有事,先走一步,咱们不用等她了。”
然而苏天依直觉刚才听到周围的惊呼声必然是跟春雨有关。发生在自己身边,然而却唯独自己不知道,这样的意识就像一只小手在心窝里轻轻地挠动。
苏天依转头看向如意:“春雨呢?”
“这……” 如意之前就一个外院的丫鬟,自然是不比吉祥经历多,不懂掩饰表情。
不敢乱说话的她无助地看了看吉祥,又看了看谢易秋。 见如意支支吾吾的,苏天依以为是谢易秋不让说。
伸出手指往谢易秋的手臂戳了戳,大有不说出实情不罢休的架势,问:“春雨呢?”
谢易秋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戳的位置默了默,淡淡地吐出四个字:“问林大人。”
“啊?”林徳瑜没想到这个问题最终会丢到自己身上。
他虽然知道答案,但大家都知道答案却又避而不答,那么那个答案肯定是不能说的。 思绪在脑中千回百转,手心都冒出了汗,最后拳头一握,答道:“本官……把人带回去调查刚才的事情了。”
“那她何时能回府?”
“这……她……她……”
“林大人调查好了自然就放人,你这样问让他如何作答?”谢易秋接话,顺道给了林徳瑜一记刀子眼。
苏天依想想也是,自己问得太过唐突了。心中疑问既解开,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刚刚一惊一乍的,此刻就感觉肚子饿了,于是就在吉祥如意的陪同下离开。
林徳瑜松了一口气,讨好地对谢易秋说:“相爷,下官回答得不错吧。”
谢易秋冷哼:“答个问题都不会,要你何用?”
敢情在相爷眼中,宗正府府尹就是这个用处么?林徳瑜一副苦瓜干似的脸,为何每次倒霉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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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4 14:36: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相爷,你手脚挺快的嘛,往殿上跑一趟就给陈元青给搞定了。”张子聪语气轻松,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
“不是我。举报者是户部的两位尚书。当时还呈上了陈元青与山贼的书信作为证据。”谢易秋将奏章整理好放置一边,在案桌上铺上一张干净的宣纸。
张子聪笑说:“狗急了也会跳墙,这陈元青贪心太过,要了一家嫡女还念着另一家的嫡女,这下好了,人家来个联手,他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谢易秋轻挑眉头,冷然道:“你这脑袋什么时候能学着聪明些?” 他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淡然道:“你来看,这是我们一开始的思路。”
首先,陈元青手里掌握着一个把柄。以这个把柄为要挟,为自己儿子的好色而娶两位尚书的女儿。
两位尚书本可随意撤了他侍郎的职位,当他们没有如此做,并且把嫡女嫁过去,可见这把柄的重要性。 然后,现在的情况是:
两名尚书一同状告其与山贼勾结,手握证据,又在其家中搜出赃款。 那么问题来了。
其一,既有心做坏事,即便是有书信来往,也该死早早烧毁才是,为何还能流落他人手中?
其二,搜查之时,陈府仅剩下寥寥数人,也就是说陈元青已知道会有如此下场,所以提早遣散了府中人。
其三,既然已知下场,若他手中握有把柄,当时在殿上为何不来个鱼死网破?
谢易秋抬头,目光冷峻:“你有何看法?”
张子聪沉吟片刻,正准备开口。忽然暗处传出一道毫无感情的语调:“相爷,姑娘正往书房的方向走。”
“知道了。” 谢易秋应后,双手快速将宣纸揉成一团往屋顶丢去,把奏章铺回原来的位置。
上方黑影闪过,那纸团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这一举动将张子聪的注意力扭了个弯,陈元青怎么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兄弟的表现。
他眼中浮着笑意:“相爷,外面都在传你一怒为红颜,我本是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那是你引陈元青的手段罢了,可如今发现竟是众人皆醒我独醉。想不到你这冰山也有春心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孤老一辈子的。”
谢易秋冷哼:“别乱说,她一个小丫头,我能对她春心动?”
“别不承认。这些年来,靠近你的美娇娘非死则伤,唯独她相安无事,你敢不敢给我解释一下?”
现在是满朝都知道谢相府中多了个异性姑娘,朝中大臣纷纷向他打探谢相与这位苏姑娘的关系,他一律如实作答只是恩人暂住家中。
然而别人不信不单止,自己母妃都不相信,狠狠抽了他一通。今个儿听说咱们丞相大人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小丫头,杀了碰到自己的丫鬟,这下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还没等到谢易秋的回答。 苏天依门也不敲,大咧咧地推门而进。
谢易秋看她那身单薄的衣衫,眉头轻皱:“寻常人家的好姑娘可不会在这个时分步出闺房的。”
“是哟是哟,可你谢府就不是寻常人家,所以你家姑娘就算这个时分到处溜达还是好姑娘。”张子聪轻飘飘地将谢易秋的话作了一通后补解释。
谢易秋嘴角上扬,没有否认。 苏天依蹑手蹑脚地走到谢易秋身边:“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语毕瞅了张子聪几眼。  
  意思是这里有外人不方便。 张子聪自是领会,挑衅道:“我就不走,怎样?”
“不走就给我闭嘴。”谢易秋冷语。随后伸出手来,声音温和了些许:“可是陈夫人给你的东西?”
苏天依眼中闪着亮光,崇拜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谢易秋微微一笑,有点倨傲:“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此刻谢易秋在苏天依心中的形象高大了几分,苏天依乖巧地点头认同,并把字条交到他手上:“我没给别人看哟。”
正因为陈夫人给得隐蔽,苏天依下意识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熬着困,等到丫鬟们都睡了,才悄悄地来寻谢易秋。
谢易秋轻轻展开,里面只有两句话: 若能保我儿一命,陈家必定厚报。
“他陈家都已被定罪,所有家产充公,还能用什么来厚报?”谢易秋半靠在椅上,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说了,丽嫔会给的。”苏天依细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地,满是期待地看着谢易秋。
谢易秋以食指轻敲桌面,不屑道:“区区一个丽嫔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期待?你想要什么?”
苏天依很快地接话:“丽嫔在皇宫呢!”
虽说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谢易秋还是立刻就了解了,问:“你想去皇宫?”
“嗯。”苏天依低叹:“府里无聊得很。”
那红扑扑的圆脸装模装样地叹息,逗得谢易秋不得已笑出了声。
“那好吧,过两天就让你到皇宫玩玩。现在,马上回房睡觉。”
“好。既然要救,那就都救了吧。”
苏天依甜甜地应了,小手往谢易秋手里一塞,高兴地回去了。
谢易秋一翻手,一块小小的芝麻糖躺在了手心。这是要贿赂他么?这么晚了还吃糖,明日该让徐嬷嬷注意一些了。
“看着这糖儿发什么呆呢?”张子聪迅速地将糖抢过放入口中。
“你不喜甜食,我就勉为其……”舔着手指,却忽然发现谢易秋面色渐变得深沉,心中顿觉不好。
……
宗正府牢狱
“伤怎么样了?可还觉得难受?”陈夫人忍着泪,轻抚着儿子的脸颊。
“将来有机会,你可要好好报答谢相。”  
  “咳咳,娘,你说什么?”陈志忠抬头,愤恨地说道:“若不是他,爹就不会中途回来,咱们家也不会这样。”
陈夫人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你错了。他是咱们家的恩人。”
“恩人?”
“嗯,若非他将你爹引回来,怕是咱们一家子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陈夫人一字一句,咬咬切齿。“你可知,你入狱,娘亲并不知情?”
陈志忠诧异:“怎会?”
“怎么不会?”陈夫人徐徐说道:“娘收到的消息是你和世子爷产生了口角,所以我也仅是携了些厚礼到亲王府中道歉,并无他想。毕竟你需要假装纨绔,数日不归家也是应当的。”
说道此处,陈夫人拳头紧握:“直至你爹回府,我们才知道,你被关进狱中,他们冒名给府尹去信让秉公办理。打伤皇亲是何种罪名?那是要处死的呀。那时才惊觉,一切都是局。他们就没想过要放过咱们家。”
陈夫人说得激动,手都有些抖颤:“若然你爹没回来,他做完了那趟,路上准会被灭口。然后咱家依旧被举报接着搜查那箱官银,到时你爹称病的谎言就成了铁证。那我们陈家就真是一个不留地死绝了。”
“若我没和世子打起来,也许……”
“你当时为何会那般冲动你可有想过?” 陈夫人略一提点,陈志忠便恍然大悟。
那日整日都烦躁不堪,必定是与那悬挂的香包有关联,陈府早已在他人控制之中。 他闭上眼,有些绝望:“相爷与我们并无来往,他会帮我们么?”
“相爷只对内情感兴趣,我们陈家的生死他并不会关心。不过……”
陈夫人深深一叹,说道:“看天意吧。”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求的不是谢相,而是苏天依。 自那日丫鬟回来报春雨与元丽的事情,她就已经留意苏天依了。
能得以入住相府,还能让谢相亲自请来徐嬷嬷来当教习嬷嬷,这人必然是谢相看重之人。 在陈家出事那日,估算着以春雨的个性,必定是要来讽刺元丽一番,而春雨要来,肯定是要使计让苏天依带她过来。
所以她早准备好了纸条,准备见机行事,只要是有一丝生机她也要试上一试。直到瞧见苏天依佩戴者谢相从不离身的玉佩后,她就知道,苏天依便是陈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然相爷不帮,那我们会如何?”陈志忠问。
“现在罪名已定。”陈夫人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安慰:
“但你并未牵涉其中,圣上也肯让陈家留一点血脉。儿啊,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么?”
“不。”   
“不。”  
一道娇喝声与陈志忠的回答同时响起。
母子二人才发现,一旁的陈元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陈元丽头发凌乱,嘴角还在渗着血。
陈夫人淡淡说道:“元丽,你还伤着,别乱动。”
“你闭嘴。”陈元丽尖叫道:“我什么都不知情,你们做了坏事,为何要我给你们陪葬?为什么?为什么?”
“要闭嘴的是你这个罪魁祸首。”陈夫人喝道。“若不是为了你,你爹会被威胁做下这等事?你这个祸害居然敢说不知情?”
“我不管。要死你们去死,我不要死。”陈元丽捂着受伤的腹部,踉跄地走到铁栏边,双手紧抓铁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胡闹。”陈夫人面色铁青:“再不闭嘴我就先亲手送你上路。”
“陈夫人何需生气?这么一朵娇嫩的花朵,就此凋谢确实浪费。”
来人身穿墨绿色锦袍,袍上滚滚金边,自牢外走道缓缓步进。
陈夫人抬头一看,眉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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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5 09:0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听说姑娘要参加宫中的赏莲宴,徐嬷嬷很是紧张,让苏天依将礼仪复习了一遍又一遍。衣物发饰都重新备置,毕竟姑娘现下可是代表着谢府,失礼不得。
刘氏更是欢喜,多年来就想着有个女儿可以替其梳妆打扮,儿子小的时候也给穿过裙子,后来孩子大了就不肯了,现在总算给她盼到了。
“来,转个身给娘看看。”   
苏天依身穿时下流行的“飞絮裙”,裙摆系着条条细纱,走起路来丝丝飘起,像极了那摇摆的柳絮。
“这款式好,但腰间有点紧了,得改改。”刘氏吩咐着裁缝娘子:“这色儿也不好,暗了些,活脱脱的一棵老柳树。小姑娘还是鲜艳些的好。”
裁缝娘子含笑应道:“行,我记下了,回去马上改。”
“依儿,再换别的看看。”
苏天依不干了,这来来回回都换了多少套了。不依道:“不换啦,这去一上午的时间不就穿一套衣服么,难不成还要换好几套不成?要真这般麻烦,那我不去了。”
“傻孩子。”刘氏慈笑:“多挑一些,平日里可以穿的呀。”
她看着苏天依 想了想又跟裁缝娘子说道:“这丫头最近似是又胖了些许,其他的你尺寸上放一点儿。”
“我才没胖呢。”苏天依嘟着嘴坐到一旁,鼓着脸。   
刘氏乐了,逗趣道:“瞧,咱家小姑娘懂得爱美了。平日里管不住嘴,现下倒是怕被人说。”
“可不是吗?”郑嬷嬷笑着接话:“可这也得怪相爷,最近每日下朝都给姑娘带回来各种口味的点心,看得我都嘴馋了。”
对,都怪他。苏天依踢着小腿,回想起这些天谢易秋每日回来的情景。
本就高大的他手持着糕点举得老高,苏天依一蹦一跳的还是够不着。好几次他举得低一些,差点抢到手了,然而他一个轻抛,糕点从左手落到右手,没抢到不单止,人都往他身上扑去了。
每次都是蹦得她气呼呼的,他才善罢甘休,简直就像逗猫儿似的。
不仅气死人,还累死人,哼,今个儿她可得坚持住,不要受诱惑了。
徐嬷嬷说了,姑娘往男子身上扑,那叫投怀送抱,是不好的行为。 苏天依想着想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耳根竟是微热。
“还害羞了呢?真是长大了。”刘氏心情更好了。
郑嬷嬷跟随刘氏多年,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连忙接话:“看来,夫人的心愿很快就能实现了。”
……
谢易秋如常回到府中,在走到庭院的时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往常这时间,小丫头都在这里等着了,今日没见到,心里多少有些落空的感觉。
一旁的晨曦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相爷,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谢易秋板着脸,往书房方向走。
晨曦跟在其身后,看着谢易秋手上提着的油纸包,暗道一句,死鸭子嘴硬。
他假装担忧地嘀咕道:“姑娘最是贪食了,往日总是眼巴巴的在这里候着,今个儿莫不是生病了?”
谢易秋脚步再次一顿,脚跟一转,改了个方向。 晨曦在后面得意地笑着跟了上去。
刚到院门,便碰上了崔嬷嬷带着豆芽儿走了过来。 两人赶紧上前行了礼。
谢易秋瞥了一眼崔嬷嬷提着的大食盒,脸色暗了几分。冷冷地说道:“给姑娘送吃食来着?”
崔嬷嬷恭敬地答:“是,我来给姑娘道谢的。姑娘的药膏治好了我闺女,现在她能在人前走动了,我就琢磨着姑娘这边若是还缺人,就让她来打个下手。”
“药膏?”谢易秋挑眉。
崔嬷嬷赞叹道:“这药膏可厉害了,我家闺女脸上好大一道疤呢,现在全不见了。”
她托着豆芽儿的下巴,用手比划着:“你看,现在皮肤比以前还白滑呢。”
谢易秋看着崔嬷嬷比划的地方,的确是光滑得很,很难相信那位置曾经是有疤的。
“娘。”豆芽儿许是久不见人不习惯,脸蛋儿一红,推开了崔嬷嬷的手,娇羞地低下了头。
谢易秋收起目光,平淡地问道:“药膏呢?”
“药膏……”崔嬷嬷一顿,磨磨蹭蹭地说:“徐嬷嬷说那玉肌膏,精贵得很,我怕拿出了会摔了,在房里好好放着呢。”
谢易秋没应答。一旁的晨曦接话道:“相爷要看那药膏,赶紧拿过来。”
“药膏都是一个样……我手笨,一来一回的怕是会摔……”
“是要相爷亲自去拿么?”晨曦加重了声调。 崔嬷嬷不敢再推托,急急忙忙地去取那玉罐子了。 豆芽儿站在那儿不敢乱动,紧张地绞着手指,不时偷偷抬头瞧谢易秋两眼。
她这些小动作都被谢易秋看在眼中。
等了许些时间,崔嬷嬷才捧着一个玉罐子回来。
晨曦取过呈给谢易秋。
他拿在手上轻轻嗅了嗅,没嗅出过所然。玉肌膏的功效他听过,但并没见过,只知道太后对此物尤其喜爱,各宫娘娘也视为珍宝。 据说此物稀有得很。
他看着手中这一大罐子默了默,随后递给了晨曦,自个儿迈步进了院子。
晨曦刚接过,崔嬷嬷就伸出双手来。晨曦板着脸:“干什么呢。你女儿的脸不是治好了么?这药膏也该还给姑娘了吧。”
崔嬷嬷尴尬地缩了手,笑着说道:“是呢,是要还给姑娘来着,就是想着不好劳烦你拿着。”
“没事。”晨曦学着谢易秋那般冷着脸,嘴角微掀:“我拍你手笨给摔了。”
崔嬷嬷噫了一下,灿灿地不敢回话。
……  
谢易秋刚进苏天依的院子,徐嬷嬷就迎了上去。
“相爷,你来得刚好,姑娘在房中生闷气呢。”徐嬷嬷有些无奈地说道。
平日看姑娘温温软软的,没想到倔强起来跟头牛似的。
“怎么回事?”
谢易秋走到门前敲了敲。“丫头,开门。” 敲了几回,房内无人应答,谢易秋转眼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解释道:“姑娘说自个儿胖了呢。平日里午膳后会用些小点心,今个儿午膳吃得少,小点心也不吃了,刚还说晚膳都不要吃了呢。”
“胡闹。”
谢易秋低斥,吩咐道:“找人来把这门给拆了。”
话音刚落。门“吱”的一声拉开了。
苏天依声调软软地说:“干嘛拆我房门?”
谢易秋倨傲地回答:“它挡我路了。”
还有理了。苏天依转身回房,继续趴在桌子上。
谢易秋跟了进去,坐在了一旁,慢条斯理地将油纸包打开。 因着买了之后飞速赶回来,此刻油纸包刚打开,里面还冒出些许热气,丝丝肉香飘散出来。
“不饿?”谢易秋问。
苏天依吸了吸鼻子,忍耐地说道:“不饿。”
然而肚子在香气的吸引下,诚实地出声抗议了。听着了谢易秋的轻笑声,把头埋得更深了。 谢易秋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扔了吧。”
苏天依听了微微一动,然而没再给反应。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门外的晨曦看不过去了,朝里面说道:
“城南那家卖酱油鸡的一日只卖一百只,还不让预定,相爷一下朝就快马直奔过去了。据说那味道能回味数天呢,这扔了太可惜了。”
不得不说这话挺有效。苏天依慢慢地抬起了头,眼中闪着泪花,有些哽咽地说:“我……我不能吃。再这样胖下去,宫宴的时候就会被人嘲笑,会让相府丢脸。”
“胡说。”谢易秋将酱油鸡往苏天依面前一推,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吃。”
苏天依目光紧紧粘着那鸡腿,可是却顽固地摇了摇头。
“谁不知你是个小胖妞?你若是瘦了才是给相府丢脸。”
谢易秋说得一脸正经,外面的晨曦却听得直跺脚。
相爷,有你这么劝人的么?说人家姑娘是小胖妞,那就更不敢吃了吧。
谁知苏天依一根筋,听着觉得颇有道理:“那我吃了哦。”
谢易秋嗯了一声,将鸡腿推得再近一些,还细心地给她翻起衣袖。 晨曦无语。果真像世子爷说的一般,咱相府的姑娘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
“可有查到是谁?”
“查到了,是二院的一个小丫鬟。”徐嬷嬷答。
在陪着苏天依吃晚膳的时候,谢易秋就给了徐嬷嬷一个眼色。
徐嬷嬷会意,将院子里的丫鬟都聚在了一起问过了,是二院的一个小丫鬟来寻春雨,跟姑娘说了一会儿话。
谢易秋吩咐:“将人带上来。”
徐嬷嬷一摆手,两个婆子就压着一名丫鬟前来。丫鬟跪着地上,身体微微发抖。
谢易秋凉凉地说道:“想知道春雨在哪儿么?”
“不想,奴婢不想知道。”丫鬟拼命地摇着头。
在相府中也是当了好些年的差事,尽管不在主院,但岂能没听过家主的事迹?
这春雨多日未归,想着二院的人当初这般对待姑娘也并无受到惩罚,定是个软弱的主,才大着胆儿去寻上一寻。
在主院没找到春雨时她打探了几句,心中就已有几分了然。
偏生姑娘还敷衍她说春雨很快会回来,她一个没忍住便刺她几句。
谢易秋淡漠一笑:“找个地方关着吧,让她尝尝饥饿是什么样的滋味,直至她跟春雨见面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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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5 09:2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今日便是宫中三年一度的赏莲宴之期。 这赏莲宴由来已久,由皇帝皇后亲自主持,朝中官员上达一品下至九品都在受邀之列,可谓是与臣同乐之盛宴。
但凡家中有儿女的官员必不愿错过,偏远一些的地方县官更是提早半月便携眷出发到京中。
要进入宫中,需在宫门接受检查和登记方可进入。品阶高者可换乘宫中马车,品阶低的就只能步行了。
于是这一大清早,皇宫侧门外便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三三两两围成群,寒暄一番。
“看,那不是亲王府的马车么?”
“没想到张世子这回也来了。待会儿我一定要争取到一个表演的机会。”
“你们快看,那是丞相府的马车。今年是怎么了?”
一名小姑娘插话道:“莫不是,今年世子爷和相爷都打算结亲了?”
这话一出立刻遭到众人鄙视:“你是哪家的姑娘?消息怎地这般闭塞。世子爷早有婚约了,相爷可是有龙阳之癖,而且极度厌恶女子近身,但凡靠近非死即伤。”
“你们胡扯。”小姑娘不服气。
“什么胡扯?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满京城都知呢。怕是你那位置偏僻都不知京中事吧。”
“那他现在扶着的那个难不成是个男子?你们自个儿眼瞎也不要忽悠别人呐。”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个都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今年是怎么了?要变天了么?
……
一点都不知道已成为众人焦点的苏天依在谢易秋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明亮的大眼环顾四周,软糯地说:“人好多。”
“嗯。”谢易秋亲手替她整理好刚才睡皱了的衣衫。
苏天依今个儿穿着一套淡紫色的新式飞絮裙,裙上细纱用金线绣起朵朵细花。一摆一动间,将肌肤白皙的她衬托就宛如百花中的仙子一般。
谢易秋定了定神,温和地说道“待会儿跟好吉祥,别乱走。”
“你错了,应该是吉祥跟好我才对。”
谢易秋曲着手指往她头上轻轻一敲,看她吃痛抱头,谢易秋眉目舒展,嘴角轻扬。
“相爷放心,我见过太后之后便会回到姑娘身边。而且这赏莲宴虽说男女分席,但也只是隔了道屏风而已。姑娘这性子,定然会好好呆在席上,不会乱走的”
谢易秋想想也是,只要有吃的,这丫头哪儿还有心思乱跑。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才与张子聪先行一步。
马车上,张子聪难得认真地说:“相爷,你年纪都不大了,既然遇到喜欢的姑娘就早日迎娶进门,要不然哪天陛下心血来潮给你来个赐婚就麻烦了。”
谢易秋闭着双目靠在软垫上,慵懒的声音响起:“不怕死的尽管来。”
“这又是何苦?”张子聪劝说:“即便你把人杀了,可你的小丫头也不是元妻了。”
谢易秋张开眼,眼神怪异,木然道:“你怎地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丫头就如同我妹子一般。”
张子聪怪笑两声:“现在我这个有着一个嫡妹,五个庶妹的兄长给予你一个忠告,再不认清你的情感,你必然是会后悔的。”
就在谢易秋准备反驳之际,又再抢话道:“可别到时你妹子成了别人家的你才说你不愿当兄长了。”
……
苏天依跟着众人先到太后宫中请安,又到皇后那儿请安,最后才回到宴席的举办点——御花园。
酒席后方是弯曲延绵的莲塘,朵朵莲花盛放其中,美不胜收。
苏天依刚在宫女的引领下坐到席上,一旁的少女便来搭话了。   
“你便是苏天依吧,我可以叫你依儿吗?” 面前的少女梳着简单的发髻,仅斜插一支玉簪,再无其他。
她下巴尖尖,一双眉毛带着英气,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你是谁?”
“看我,都忘了自报家门了。”少女微抬着头,语气有力:“我叫景瑞琳,家父名讳景瑀。”
“景瑀……景将军?”见瑞琳点头,苏天依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缓缓地说:“你是世子的未婚妻。”
瑞琳脸蛋儿潮红,娇羞道:“这你都知道呀。”
“嗯,知道。”苏天依点头,用绵绵的音调继续说:“世子不满这婚约,一直不愿履行。”
“你这是嘲笑我么?”瑞琳一个气急就想骂人,可一看苏天依那平静的表情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又骂不起来。
苏天依摇摇头,淡然地说:“没有嘲笑你,这些都是我知道的。”她只是将她知道的说出来而已。
瑞琳似是被苏天依的平静触动了什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些不仅你知道,大家都知道。”
苏天依忽然主动地轻轻抱住了瑞琳,她低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瑞琳骤觉身子一暖,耳中那绵软的安慰声就像是一道暖流直击心扉。一直以来她表面假装不在乎,可她心中的想法有谁知道?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周围就陆陆续续就坐齐了人。 这座位安排也是有讲究的。 男子在左女子在右,中间由一列屏风相隔。
男子那边三品以上都是独桌,往后是围桌,十人桌。女子这边是妃位以上独桌,其余全是围桌。皇帝与皇后的位置在主位,比其他座位要高几个台阶,所以主位能同时看到两边的情况。
慎枥帝刚一落座便大笑几声,说道:“咱们今日不说朝中事,各位卿家莫要拘谨,要尽兴回去呀。”
语毕目光落到右边的坐席上,使得姑娘们一个个都昂首挺胸的。
皇后端庄一笑:“今日臣妾以备了好酒好菜,皇上与各位大人等下可得多饮几杯。”她手一招,排列成队的宫女便有序穿梭在席间上菜,硬是遮挡了皇帝的视线。
台下的顺妃一眼便看穿皇后的小动作。不想让皇上看美人?她媚眼一抛,说道:“皇上,你瞧瞧,今次来的姑娘一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比那夏莲都要娇艳呢。臣妾都觉得自己年老色衰了。”   
皇后面色顿变,顺妃也不过是进宫数年而已,要论年老色衰何时轮到她了?
偏皇帝此刻听得顺意,也不知是否报复皇后刚才的行为,笑着安抚:“朕的顺妃容貌可是一枝独秀胜百花,怎会是年老色衰,你们说是不是?”
皇帝说是,谁敢说不是,一众人应答附和。 皇后面色越发不好看,百花之首怎么说也应当是她这个中宫之主才是。
然而稳坐中宫多年,她很快便收复了表情,轻叹道:“皇上看了顺妃的容貌怕是百花无一能入眼了,臣妾可真替姑娘们惋惜。”
皇帝心思一转,顿时觉得顺妃有要独宠的心思,冷冷地瞥了顺妃一眼。
皇后见顺妃低头绞着手帕,心情转好,接着笑道:“不过不要紧,今个儿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就连谢相这位从不参加宴席的人都来了。姑娘们等下可得好好一展所长才是。”
众人应是。 这台上一番较量,台下的人心中都在计较了一番。唯独苏天依根本就没在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宫中宴席菜品繁多,为免浪费每份都是只有那么一两口的分量。来参加宴会的姑娘也是矜持得很,多给一些也是不吃的。
第一轮菜式分发完毕。别人还在轻尝慢嚼,苏天依就已经三扒两拨地吃进肚子了。
她嘟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身后上菜的宫女。 小宫女首次遇到这般状况,她朝四周站立得端正的姐妹看了看,又回头看向苏天依可怜巴巴的圆脸儿,最后一咬牙,溜出去又给苏天依送上一份。
“这是哪家的姑娘?胃口真好。” 别桌的人没注意,但同桌的自是看得清楚。
“说你呢。”瑞琳看了看还在吃的苏天依,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小声地提醒道:“那是户部凌尚书的女儿凌玉琪。”
苏天依把慢慢把鱼肉咽下去后才答:“怎么了?”
凌玉琪以为她想装无知蒙混过去,嘴角一撇,故意将声调提高些:“没什么,就说你胃口好,一个人都吃两份的菜。”
这下附近的都听见了,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哦。”苏天依呆了一瞬,回头跟宫女说:“那位姐姐也想多要一份。”
“谁想要了。”凌玉琪急道。 瑞琳噗呲一笑,附和:“是呀,何须这般羡慕,让人给你再送一份就是了,在这里闹什么呢?”
凌玉琪顶着众人颇有意味的目光,语气不善地说道:“也不知你家教习嬷嬷怎么教的,这般没规矩。我若是像你这般吃相,定然是要受罚的。”   
多吃点还得受罚么?这么惨!苏天依瞬间同情她了:“你好可伶。我没想到你家这么穷。”她将面前还没动筷的牛肉片推了过去。“我的也给你吧。”
“噗。”一旁的瑞琳没忍住喷了半口茶,紧接着就是哈哈大笑。惹着同桌的也忍俊不禁。
被嘲笑的凌玉琪怒火攻心,喊道:“你……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傻?我说你这胖妞没规矩,吃得多。”
喊声这般大,清晰有力,一下子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大庭广众的,就连皇后和顺妃针锋相对都是话中有话来着,这摆到明面上来的……
女子区域纷纷等着看好戏。 男子区域你眼望我眼,相互猜测着。
赏莲宴非比寻常,各家仅能带一女,自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这能被骂是胖妞的怕是只有那位了。
心明如镜的林徳瑜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丞相大人那冷飕飕的表情,摸摸鼻子与张子聪对视上,两人心想是哪家的姑娘这般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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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5 13:5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章  

   原本好好的气氛被打断了,皇后沉声道:“发生何事了?”   
感受到皇后的威压,凌玉琪惊觉自己闯祸了,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臣女并非有意,求皇后娘娘恕罪。”   
“禀皇后娘娘,我家玉琪向来文静乖巧,此番失态定是事出有因,还望娘娘明查。”
一见是自家女儿出状况,凌夫人赶紧发声。   
皇后点点头,问道“凌姑娘刚才因何事喧哗?”  
  见皇后没说责罚,凌夫人暗吁口气。她刚才那话说得巧妙,先将责任推出去,再将皇后的注意力转移到原因身上,借此来帮女儿避过御前失仪的罪责。
“回娘娘,刚才看同桌的妹妹仪态尽失,臣女好心提醒,不料她心生不忿反过来侮辱臣女,臣女一时气急,才会……求娘娘为臣女作主。”凌玉琪跪在地上。   
顺妃在一旁顺势施压:“皇后娘娘,这侮辱臣妾家人便是侮辱臣妾,可千万不能姑息呀。”   
一句紧接一句,景瑞琳见对方来势汹汹,转头看向苏天依,却见她完全不在状况内的样子。
一咬牙,拉起了苏天依上前一福,替其辩道:“禀皇后娘娘,实情并非凌姑娘所说的那般。而是凌姑娘对依儿多番羞辱。”
她停顿了一下,见皇后微微点头才接着说道:“刚才依儿向宫女姐姐多要了一份菜,凌姑娘眼红就酸了几句,依儿好心分她一碟,她倒是莫名其妙的骂人了,同桌的姑娘都能作证的。”   
语毕看向同桌的人,却见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她轻轻拉过苏天依的手,说:“没事,还有我。”  
  苏天依看看被拉着的手,再看看瑞琳,问:“为何要帮我?”   
瑞琳微微一笑,小声说:“我家那耿直的父亲受谢相帮助颇多,而且,咱们是朋友了不是么?”   
苏天依报以甜甜一笑。   
等了片刻,果真无人作证。   
凌玉琪见状,下巴一抬,更是得意:“她一个人吃两份菜,自己失礼也就算了,我好心提醒她,她还丢来一碟想陷害我。”   
苏天依一听,目光微亮:“你不要么?”  
  “当然不要。”   
“那就还给我吧。”苏天依把那碟牛肉片又拉到自己的位置上,甜软的声音响起:“我见你一直盯着我的菜瞧还以为你饿得慌。”   
此话一出,又引起了四周的笑意。甚至有人说:“是呀,要不是饿得慌,又怎么会留意别人用了几份菜?”   
皇后听后不悦了,如此盛宴,居然有人饿得慌,那史官会怎么写她?这凌家果然没个好的。
她凤眼一瞪:“凌姑娘若是没个好的解释,即便你是顺妃的侄女儿,这御前失仪之罪,本宫也是得秉公办理的。”  
  皇后入主中宫多年,威压可不简单,凌玉琪慌了手脚,急道:“不是的。臣女不饿,臣女……”
   “不是?”瑞琳一提气,洪亮地说道:“明明就是你饿得慌,眼红别人的菜。”  
  “我……,我就是好心提醒她不要坏了规矩。”
    顺妃暗骂凌玉琪无用,皇后瞪个眼也能吓成这样。如果罪不在苏天依,那么御前失仪的凌玉琪的必定会受罚,到时没脸的不仅是凌家,还有她。   
于是她猛地一拍桌,也学着皇后般施压,紧紧盯着苏天依,凌厉地说道:“玉琪向来食量就小,哪能饿得慌?还不是你没规矩,玉琪看不过才说的你?”   
苏天依想了想,问:“多吃一份菜是没规矩么?可嬷嬷说皇后娘娘安排菜品很是用心,我若喜欢可以多吃一些的。”   
“当然,你没看其他人都是只吃一份的么?真不知道哪个嬷嬷教的你,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敢来参加宫中宴会。”   
“够了,顺妃。”皇后厉声道:“这宫中规矩可是由你来定?”   
顺妃噎了一下,往慎枥帝看去,见慎枥帝装作没听见一般,才不甘地答:“臣妾不敢。”  
  “好了。本宫从没听说那条规矩是限制食量的。”皇后瞥了顺妃一眼,端正地说:“凌姑娘,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   
这边热闹非凡,那边也并不冷清。  
  凌尚书阴阳怪气地说道:“景将军,你家闺女还真是有你的风范啊,什么破事都得管上一管。”   
“过奖过奖。”景将军豪迈地笑着:“没法子,在军中呆得多了养成的性格,别人不来招惹也就罢了,敢来惹就得往死里打。我景家的女子应当如此,哈哈。”   
跟这大老粗真是无法沟通,凌尚书撇撇嘴,凌厉的目光朝下方围桌扫了一眼:
“不知是谁家的闺女这般厉害,都是个胖妞了还敢吃两份菜?就不怕把家底给吃空?”   
众小官连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家的。  
只见沉默已久的谢易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家。”   
四周的笑声瞬间停了,只剩下林德瑜干笑着:“相爷,普通人家的闺女哪敢吃这么胖。”   
谢易秋冷哼一声。  
  林德瑜感到好绝望,他其实想表达的是:有相府在后面支撑,再胖也不怕呀。  
  ……   
就在皇后准备给凌玉琪定罪之时,顺妃双眼闪着泪花,楚楚可怜的喊了声皇上。
   慎枥帝实在不忍,清了清嗓子,说道:“皇后,你看这难得一次的宴会,既然只是误会,那就别责罚了。”   
皇后只觉一道气顶在心胸间,难得抓到把柄,难道就此放手?但当众逆慎枥帝的意,怕是更糟。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忽然听见“嘭”的一声。  
  只见那一列屏风的其中一道已倒在了地上。   
谢易秋就出现在那个缺口当中,俊朗的面孔吸引住无数的目光。
翩翩玉郎缓步而至,刚才受到惊吓尖叫的姑娘们都着迷地止住了声。   
慎枥帝最先反应过来:“谢相,这是怎么了?”   
谢易秋淡然道:“寻我家姑娘。”   
“难不成这胖胖的丫头……”   
“你怎么到哪儿都遇到麻烦?”谢易秋淡淡地看着苏天依:“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苏天依脖子一缩,磨蹭着走了过去,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他声音中似是带着些许无奈,大手牵起她软绵的手,领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晨曦伶俐地端上了椅子又备了一套新的碗筷。   
屏风已被扶起,四下都是细小的议论声。就在刚才看到谢相真容的那一刻,不知有多少姑娘给自家娘亲打眼色。   
慎枥帝沉吟片刻,说道:“谢相,这赏莲宴向来是男女分桌,你这般不合规矩。”   
谢易秋给苏天依的碗中夹进去两片脆瓜,见她吃得满足才慢悠悠地说道:“御前失仪都无需受罚了,陛下还跟臣说规矩么?”   
“这……”皇帝瞧了一眼我见犹怜的顺妃,干咳一声:“既然今日是宴会,那就不讲究太多了,各位卿家继续饮酒。”   
顺妃松了口气,炫耀地执杯向皇后举了下。   
皇后挑眉,也是举杯回敬。顺妃呀顺妃,你入宫日子短,怕是不知道谢相的个性,此刻是开心得太早了吧?   
景将军看看这又看看那,快人快语中气十足地喊道:“闺女呀,赶紧过来爹这边。”   
景瑞琳在另一边低着头,假装没听到。   
景将军又喊:“瑞琳,瑞琳你听到么?快来爹这边。”   
景瑞琳已成为众人焦点,她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吭声。   
“没想到这屏风隔音这般厉害。”景将军站起:“待我也像谢相那样把它给拆了。”   
景瑞琳忍无可忍,大喊:“不用拆了,我现在过来。”   
在众人的偷笑声中,尴尬的瑞琳自己绕了屏风,过去景将军的身边坐下。   
气氛再次活跃起来,这么一顿宴席,众小官可谓吃得胆战心惊。
林德瑜深知谢易秋不会如此作罢,自是默不作声,免得讲多错多。   
果不其然,林德瑜这念头刚起,那边就有动作了。  
谢易秋微笑,独自斟了一杯,敬向慎枥帝。“臣敬皇上一杯,明日起,臣需要请一段长假。”
   “这是为何?”慎枥帝坐直了腰,脸上的肉团晃了晃。   
“臣家中的姑娘被辱骂,臣要在家中养伤。”   
“这……”慎枥帝听糊涂了“你家姑娘被骂你养什么伤?”   
“臣心痛。”   
苏天依手一顿,脸上火烫。偷偷瞄了他一眼。那英俊的侧面毫无表情,仿佛刚才说那话的不是他一样。   
“看什么,快吃。”谢易秋冷语,却又给她碗中夹了几块肉。
   苏天依觉得自己此刻连耳根都火烫起来了。   
慎枥帝急道:“朕不同意。”怎么能同意?要是这谢相不管事,那些奏章堆起来都能埋了他。
还有那早朝时争吵不断的老臣们谁来喝止?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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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6 19: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姑娘,皇宫好玩么?”
没能跟去的如意一边给苏天依梳着发髻,一边眼巴巴地问道。
苏天依偏头想了想,答:“不好玩。一整天跪来跪去的,吃个饭都不得安宁,还时时刻刻担惊受怕。”
“看姑娘你说的。”吉祥一旁插话道:“担惊受怕的是我好不?我看姑娘你安逸得很,回来的时候小肚子都撑得圆滚圆滚的。”
“才没有。”苏天依小声嘀咕,顺手往嘴里塞了颗红枣。
“姑娘好了没?”徐嬷嬷推门而入,接了如意的手:“手脚麻利些,宫中的赏赐快到路口了。”
一切准备妥当,赏赐也到了府上,足足五口大箱子。
苏天依行完了一番繁琐的仪式,宣旨太监笑着上前:“姑娘,这里还有一份是丽嫔娘娘的赏赐,丽嫔娘娘托小的给姑娘带个话。说是赏莲宴那日因身子不适,无缘见姑娘一面实属可惜,若姑娘哪日得空便到她那儿小坐一番。”
苏天依接过小六子手中的盒子,回道:“谢六公公带话。”
“姑娘客气。” 徐嬷嬷上前,含笑说:“六公公,辛苦你走这一趟了。”手一番,一个沉甸甸地钱袋便塞到了小六子的手中。
那钱袋重量一到手便知不少,小六子笑容更大了:“不辛苦,不辛苦。”
他眼珠子溜了一圈,“圣上担忧谢相的病情,特送上良药,现就搁在门外呢。不知相爷这病情……”
徐嬷嬷微一点头:“谢圣上厚爱,这良药老身先替相爷收下了,至于相爷的病情嘛……老身可不敢胡说。”
“是的是的。咱家还得回去复旨,之后的事情就劳烦徐嬷嬷了。”
“公公慢行。” 小六子走后,苏天依颇有担忧地问:“易秋生病了么?” 徐嬷嬷憋笑,打趣道:“是啊,现在京中谁个不知咱们相爷因为心痛要在家中休养呢?姑娘可知心痛是个怎么样的感觉?”
苏天依认真地想了想,“嗯,知道。上次豆芽儿把我的莲子羹打翻了的时候我就很心痛。”
“哎,怎么想到莲子羹上去了。罢了,姑娘明日不是要去景将军府做客么,礼物可准备好了?”
“还没呢。”苏天依一愣,急道:“如意,快随我回去看看有什么能送的。”
徐嬷嬷摇了摇头。吉祥不是说那日姑娘都脸红了么,怎地还是这般不开窍?看来相爷有得愁了,不过幸好,离及笄还有两年。
……
徐嬷嬷自府门前瞧过后便到了书房。 “相爷,圣上派人将受过刑的凌家姑娘抬过来了,说是给相爷你治疗心痛症的良药。”
谢易秋听罢眉目一紧,抬头问:“那丫头也见着了?”
“没有。”徐嬷嬷摇头:“小六子公公也是个谨慎的人,只搁在了府门前。我怕吓着了姑娘也没让姑娘去瞧。”
“嗯,很好。”谢易秋眉目舒展开来,低下头执笔继续未写完的字。
“老身瞧着那片血迹,用刑的人怕是用了死力的。那姑娘脸色苍白,人都昏死过去,只怕是不死,也是个废人了。”徐嬷嬷平淡地说着。
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刑法,她只需瞧上那伤势几眼便能估计个八九不离十了。
谢易秋冷哼一声,“良药?那凌尚书那日不是说即便没有丞相还有六部么?怎么才一天就把自家闺女给送去受刑了?”
徐嬷嬷笑说:“那相爷明个儿可是也不去早朝?” 谢易秋抬目,投去疑问的眼神。
徐嬷嬷答道:“姑娘明个儿去景府做客呢。”
“那便去吧。”
“可是姑娘还没及笄,上门做客总得有人带着才行,我看夫人最近忙着看账……”徐嬷嬷欲言又止。
谢易秋沉默了片刻,答:“明日再说吧。”
两人就这般静默了下来,徐嬷嬷不说话,谢易秋也不赶人。   
徐嬷嬷犹豫再三,才说:“姑娘心思单纯,相爷这般将她推往高处未尝是件好事儿。今个儿连那丽嫔都将姑娘惦记上了,相爷日后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谢易秋放下笔,抬头看着徐嬷嬷良久,才简单地将丽嫔与陈家的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那老身便不打扰相爷了。” 徐嬷嬷刚步出房门,便听见谢易秋在内沉沉地说了一句:“那丫头便拜托你了。”
“老奴定不负所托。”徐嬷垂目,关上了门,转眼看晨曦候在远处才恍然大悟,原来相爷早已猜到她会来,所以刚才一直等着她说话没赶人。
也许,从到她家中请她来当姑娘的教习嬷嬷时,已料想到了这一步了吧。
回院子的路上,徐嬷嬷看向那七道拐的路径微微一笑。 她应谢相来当教习嬷嬷,本来只需待到姑娘及笄,她便可离去。
然而就在刚才,她选择了终身留在姑娘的身边。
她的这一生就如同这一道,一拐又一拐。 当年跟随太后入宫,遇着了多少险恶,又受到了多少苦楚?
凌家姑娘那苍白的脸让她想起了从前受刑时的自己。
无人相助,苦苦坚持地一步一步熬到了出宫之日。宫中之人皆是互相防备,就连跟随多年的太后也并非对她全然信任,若不然,她也不会在出宫之日才知道自己已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那日赏莲宴,她临去太后那请安之时,姑娘偷偷塞给她一块玉佩,悄悄说道:“听说这深宫中危险万分,这玉佩挺好使的,嬷嬷拿去,切勿受伤了。”
她翻来一看,那可是谢相的玉佩。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给姑娘说过,谢相这玉佩,可是圣上赐下的一道免死金牌,必要时可保性命,姑娘也一直贴身佩戴不曾取下。
可是,姑娘却轻易地将这般贵重的玉佩给了她。
那日,太后见她红了眼眶,她谎称对太后思念。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从不被在乎的自己在那一刻有多么的感动……
感动得即使再次为奴,她也心甘情愿。 深思中,七道拐的最后一道已经走完。
徐嬷嬷抹干泪水,深吸口气,向院子走去。
  “嬷嬷回来得正好,赶紧来看看。”如意着急地说道。
“怎么了?”徐嬷嬷跟着指引来到桌子前。
“姑娘不是要准备礼物给景姑娘么,刚想到玉肌膏精贵,便想着挖一些当作礼物。谁知咱们取来后一看,发现就只剩这么一点儿了。”   
徐嬷嬷打开一看,巴掌大的罐子里只剩下六分之一的药膏了。
吉祥在一旁接话:“上回晨曦拿过来的时候我看过,还剩半罐的,之后一直收在副房没动过。”
徐嬷嬷看了看副房,东西摆放良好,未有翻找过的痕迹。这么说来,在偷儿的目的就是这玉肌膏。而玉肌膏需要玉作容器,玉器稀少,作容器需定制。
奴仆不可能有钱财购买玉制的容器,也就是说,这人进出副房不是一两次了。
“可有告诉姑娘?” “说了。”如意无奈道:“姑娘说不要紧,她还有一罐。”
“我去跟姑娘说吧。你们去夫人那说一声,借些人手过来,先把院子控制着,不要声张,等指示。”徐嬷嬷说完,拿着罐子去寻苏天依。
苏天依正在房中挑选着小玉盒的款式,见徐嬷嬷进来,便说道:“嬷嬷快来看看,你说瑞琳会喜欢哪个盒子呢?”
“景姑娘生在将军府,性情豪爽,挑些简单的款式她定能喜欢。”徐嬷嬷端庄地坐在苏天依对面,将罐子放在桌上。
“嬷嬷有几个问题要问姑娘。”
苏天依终选了一个兰花雕刻的款式,取出放置一旁,才说:“嬷嬷你问吧。”
“姑娘可喜欢住在相府?”
“喜欢。”
“那如果有人要摧毁这相府,姑娘会怎么做?”
苏天依托着腮,苦思了一会儿,糯糯地问:“为什么要摧毁这相府呢?”
徐嬷嬷想了想,说:“咱们换一个问题,如果有人要伤害夫人和相爷他们,而姑娘只要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就能保护他们,那姑娘愿意做么?”
苏天依爽快地回答:“愿意。”
“那好。”徐嬷嬷给两人倒了茶,指着罐子徐徐说道:“姑娘首先要知道,你拥有的这个玉肌膏可是精贵之物,一小盒就等同是很多很多的黄金。最重要的是,这可是连皇上都想要的东西。”
“是么?我还有很多呢。”
“姑娘。”徐嬷嬷语气加重了一些:“你想想,皇上是一国之君,要杀一个人只需说句话就行了。如果皇上知道他很想要的东西,却是相府的奴仆都能随意使用的,那他会不会生气?如果皇上生气了,会怎么做?”
“会……会杀了我么?”苏天依心下一惊,睁着无辜的大眼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看着苏天依的表情,觉得还不够,他肯定地说道:“不仅如此,他可能还会杀光整个相府的人。”
这回苏天依知道害怕了,答:“这可不行,不能让皇上知道。”
“这就对了。”徐嬷嬷严肃道:“这次失窃,姑娘也有责任。
正所谓财不可露白,如此贵重的东西姑娘就不应该随意拿出来。
虽你是好意帮人,但也得顾虑后果,有些人会感恩,但有些人会贪得无厌。
姑娘在不知对方人品如何的时候,就应该只给予适当的帮助即可,切勿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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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6 20: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刘氏听说苏天依院子里遭贼,当下就来火了,衣摆一撩便要往外冲。
如意忙拉住:“夫人稍安勿躁。徐嬷嬷说,姑娘要学着持家了,夫人在这里安心等待结果便是。”
刘氏怒意尽失,带着笑容点头喃喃道:“是了,是该学着了。郑嬷嬷,快,把咱们院里所有婆子都叫出来。”
想了想又吩咐道:“把我房中那些账本也一并带过去让徐嬷嬷也一并教了,也省得我看着眼花。”
郑嬷嬷规劝:“夫人,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来。那账本以后再给吧。”
“不用等以后了,她已经是个胖妞了,快拿。” 谢宇看着如意在一旁偷笑,顿时尴尬得不行,干咳两声提醒道:“夫人,依儿还没及笄,还没嫁进门。”
刘氏:“……”
如意走后,刘氏坐立不安。 郑嬷嬷劝说无果,提议道:“要不夫人在院外瞧瞧看?”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刘氏吩咐:“嬷嬷去寻套婆子的衣服来。”
“夫人要婆子的衣服干什么?”
“换了衣服我不就是个婆子了么?我也得去帮我媳妇儿抓偷儿,快去快去。”
刘氏兴奋地搓着手,眼神闪亮。 任凭二人怎么劝说也不听。
……
“我已向夫人借了人,姑娘可有想法?”
苏天依沉吟片刻:“玉肌膏不好保存,既然是偷了肯定是用在身上,我们看看谁肌肤白嫩不就知道是谁了么?”
如意伸出双手:“这院子里估计就我和豆芽儿两个了。”
“豆芽儿被徐嬷嬷安排到外院打扫去了,轻易不能进内院的。而且这副房平时也是锁着的,”
吉祥分析道:“她根本就偷不成呀。”
“啊!那次的莲子羹。”
如意忽然想到了什么满脸歉意地说道:“那一次在厨房取莲子羹的时候不是被豆芽儿莽撞给打翻了么,我被洒了一身回来换衣裳了,后来发现钥匙不见了回去寻,在厨房的角落寻着了。当时也没在意,所以……所以也没说出来。”
“你呀!”吉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如意的头几下
“你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可是,豆芽儿陪着我回来换衣服的,还给我上了烫伤药。我……”如意欲哭。
嬷嬷提道:“豆芽儿是陪你回来了,可是厨房还有她娘在呢。这换套衣服又上药的,时间够她娘去工匠那配一副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姑娘,你责罚我吧。” 如意跪在地上,泪水已沾湿了衣襟。
誓言旦旦说要报恩的自己却给姑娘惹了麻烦,此刻更是觉得自己无用。
“起来吧。”苏天依将如意扶起,甜甜一笑:“别哭了,你以后学着警醒些就行,我信你能做好的。”
“姑娘。”如意哭得更凶了。
徐嬷嬷一边看着,想这如意以后是死忠于姑娘了。 当初太后为了笼络身边之人,绞尽脑汁又是敲打又是给甜头的,还是有人离了心。
姑娘无需刻意去经营,仅是凭着本心,就能简简单单地将人心笼紧了。
果然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真诚还是最重要的。
苏天依劝了如意几句劝不来,圆脸一绷:“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去工匠那查查崔嬷嬷是否有去打造过钥匙,什么时候打造的。查清楚这事情就不罚你了。”
“是,奴婢立刻就去。”如意用力擦干眼泪,飞奔出去。
苏天依嘟着嘴:“非得要我凶巴巴的才行,真累。”
吉祥偷笑:“其实姑娘你不必装凶狠,你怎么装我看着都只觉可爱而已。”
徐嬷嬷也跟着调笑了几句,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等待如意的结果。
其实苏天依心里已有八九分的肯定了,只是想着崔嬷嬷曾经对自己的好,就抱着那么一分的希望,希望事实并非如此。
可是事实很残酷,如意回来告知,崔嬷嬷那天真是去打造了一把钥匙,工匠连时间都记得清楚,皆因府中很久没打造过钥匙了。
吉祥为苏天依抱不平:“这豆芽儿也真是厉害了,要不是姑娘帮她,她这辈子也只能呆在那阴暗不见天的地方。现在竟然恩将仇报,真是可恶。”
如意却疑惑了:“她的疤都去掉了,还要这药膏做什么?”
“这药膏除了能祛疤,还能美白嫩肌,人人皆有爱美之心,她尝过这甜味,哪能不贪?”吉祥冷哼。  
  徐嬷嬷没评价,只是问苏天依:“姑娘觉得呢?”
苏天依表情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我只是感觉心里有点凉凉的。”
……
豆芽儿被带到了内院,她跪在地上,高抬着头,面上带着倔意。
苏天依注视着她。眉目清秀,白嫩的脸蛋儿透着光泽,微风催过勾起几丝秀发随风飘起,看着也有几分美人的味道。
“副房的玉肌膏可是你偷的?”苏天依脆生生地问道。
豆芽儿抬目与苏天依对视,平静地答道:“是。可我并不是为了自己。”
“那是为了……”苏天依正想问是为了谁。
院外就吵杂了起来。 一个发髻梳得极为精美,发饰甚为华丽的婆子冲了进来,对着豆芽儿那脸蛋就是一记耳光。
“好你个偷儿,敢在我相府撒野?”
那巴掌打得很是用力,豆芽儿脸上立刻就肿了起来,她一手抚着脸,瞪着眼嚷嚷:“你敢打我……你……你……”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苏天依也看出来了,应该说,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苏天依诧异地问:“夫人,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夫人,我是个婆子。”刘氏即便是被认出来,也矢口否认。
众人还在惊讶当中,谢宇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刘氏拉住:“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堂堂相府夫人应有的端庄哪儿去了?”
刘氏一甩手:“什么端庄,老娘现在是个婆子,不是什么夫人。”
“即便你是个婆子也是我夫人。”谢宇喝道。
刘氏一愣,瞬间娇羞,扫了眼四周的人,猛地踹了谢宇一脚转头就走:“说什么胡话,这么多人看着都不嫌丢脸。”
谢宇无奈跟上,嘀咕:“你也知道丢脸啊。”
四周围观着纷纷偷笑着,如意靠到苏天依耳边偷偷说道:“夫人嫁进相府前是山寨头的女儿。”
苏天依点头,表示懂了。
中途这一插曲,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着豆芽儿抿着唇强忍不掉泪的样子,柔柔地问道:“豆芽儿,你说偷玉肌膏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了谁?”
豆芽儿未答,崔嬷嬷便带了几个人冲进院中。
“姑娘,求你放了我闺女儿吧。”
“求姑娘放了豆芽儿。”
“求姑娘……”  
  苏天依看着来者,都是蒙着面纱的姑娘,一个个都在磕着头。
心想,这定是晨曦所说,那些呆着府中角落的人。
豆芽儿朗声:“姑娘,奴婢取那药膏便是要给她们用的。她们都是苦命人,若然疤痕能除定能获得新生。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了无希望的人生姑娘必定不知是有多苦。”
如意厉声接话:“现在做贼的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了?”
豆芽儿杏眼一瞪,不作声。 其中一个戴面纱的婶子哀求道:“姑娘,豆芽儿也是为了我们,求你不要罚她,要罚就罚我吧。”
一个人请求,其他人也跟着请求。
崔嬷嬷也求:“姑娘,嬷嬷以后给你做好吃的报答你,求你不要罚我闺女。”
苏天依没了主意,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上前渡了几步,眼神凌厉地扫了一圈。
能在宫中走到那位置,那气场可不是说笑的。莫说是跪着的人,就连外围的也感觉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一口一个罚,是要糊弄姑娘年纪小事么?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敢偷主子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
徐嬷嬷走到豆芽儿身前,一手抓起豆芽儿的下巴,加重语气道:“为奴者在主家犯下偷窃罪,送往官府先打二十大板,再烙上字,最后发配边疆做苦工的。”
豆芽儿身子微微一抖,咬了咬唇。
徐嬷嬷又渡步到蒙面纱的婶子前:“你们很感激豆芽儿吧,她为了你们以身犯险。可那药膏是我家姑娘的,怎么就不见你感激姑娘了?”
“奴婢自是感激姑娘的。”身子趴下叩了一个首。
“是么?”
徐嬷嬷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大喝:“那你用了姑娘的药膏这么多次怎么不见你来跟姑娘说声谢?”
“奴婢……奴婢……”婶子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答不出话。
“还有你。”徐嬷嬷这回站到了崔嬷嬷身前,“姑娘可是对你有大恩,你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伙同女儿贪墨姑娘的东西?这玉肌膏太后那也有,要不要老身带你入宫去让你偷个够?”
“不……奴婢不敢了,太后的东西奴婢万万不敢碰的?”
“呵,姑娘的你就敢碰了吧?” 徐嬷嬷大手一挥:“全拉下去分开关押。”
一边待命的婆子此刻对徐嬷嬷是肃然起敬,收到命令后,利落迅速地一拥而上将人押下带走。
   苏天依闪着大眼说:“嬷嬷好厉害。”
徐嬷嬷却是一叹:“姑娘,嬷嬷年纪大了,可不能跟着你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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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5-26 22: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出了这样的事,院里比以前更安静了一些,虽不算得上是人人自危,但工作比平时更加卖力了几分。
几人回了房间,紧闭房门。
苏天依若有所思地说:“起初见着豆芽儿,觉得挺胆小的,没想到她如今仿佛变了个样子一般。”
如意接话道:“肯定变了呀,用了姑娘的药膏,现在白里透红都成美人儿了。”
“不是说她表面的样子。”吉祥面带肯定,说:“姑娘说的应该是她性格吧。”
徐嬷嬷看了眼吉祥,微微地点头。
然而不论豆芽儿变没变,眼下这处理问题却是个麻烦。
徐嬷嬷跟苏天依分析道:“现在是豆芽儿偷了药膏给她们用,所以她们感恩的对象不是姑娘你,若是重罚了豆芽儿,那么这些人必定会记恨于姑娘。若是不重罚豆芽儿,那这偷窃的歪风发展下去,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
“这怎么行呢?明明是用了姑娘的药膏,怎么能反过来记恨姑娘?”如意急道。
徐嬷嬷轻笑,语气有些讽刺:“给药膏她们的是豆芽儿不是姑娘,她们哪会管这药膏的主人是谁,更加不会管是怎样来的,她们只会管有没有得用;而对于豆芽儿来说,这药膏不是她的,她有没损失,又能换了好几个对她感恩戴德的人,这简直就是赚了。”
徐嬷嬷又将那个罐子打开,继续说“这件事到最后,她们和豆芽儿都有得益,亏的就只有姑娘。归根究底也是姑娘软绵,所以她们不将姑娘这个主子放在眼内。”
吉祥听了徐嬷嬷的话后,担忧地问:“姑娘打算怎么处置?这事情可不好办,豆芽儿要是送官府,这玉肌膏的事情必定会传出去。除非……”
除非把她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将消失泄露出去,然而这话她却不敢说出来,姑娘这么单纯,怕是会污了姑娘的耳。
苏天依还在思考着,忽然门外传话说晨曦求见,如意在苏天依的同意下开了门。
“姑娘。”
晨曦站在门外,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忆起而且第一次见着豆芽儿的时候,晨曦那沉重的表情,苏天依便知道他此次是为了豆芽儿而来。
“你想我怎么处置她?” 晨曦一愣,没想到姑娘已经猜到自己的来意还问得这么自己,于是他也干脆地回道:
“我知道,豆芽儿此番行径绝不能姑息,我只求姑娘留她一命。”说完,行了个礼,急匆匆地走了。
“我都没答应他留不留,他怎么就走了呢?”苏天依半趴在桌子上,淡淡地说道。
徐嬷嬷见苏天依心情不太好,吩咐吉祥去厨房做些红枣糕过来。
轻轻拍打着苏天依的背,慈爱地说道:“这晨曦也是个通透的。姑娘也不用急,暂且将她们关着吧,姑娘想好了再罚也不迟。现在先把礼物挑好,明个儿让相爷陪你去景府。”
苏天依坐直身子,稍微振作一下精神。深吸了一口气:“嬷嬷,豆芽儿原本是有疤的,那就把疤痕给回她吧。”
要将疤痕给回去,就只能将豆芽儿的脸重新划伤。对于苏天依这个决定,徐嬷嬷有一丝的惊讶:“姑娘?”
苏天依软糯的声音带着坚定:“我看她过得苦,于是就帮助她了。我不需要她回报我什么,但我帮助她并不是为了让她害我重视的人。恢复容貌让她丢失了做人的基本操守,那就让她回到原来把。以后她不能再暴露于人前,也就不能将这个事传出去。”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知道我有两罐药膏的人不多,只要我把完好的那罐藏好,这罐当着众人面前分给那几个人用掉。那以后她们即便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
徐嬷嬷欣喜地感叹:“姑娘成长了。我觉得这办法也好,既然她重获新生但却不愿好好生活,竟然要做个人神共愤的偷儿还不知错,那还是回到从前的好。”
……
苏天依一下午都是泱泱的没精神,礼物选来选去都没选好。
吉祥觉得,要姑娘做这样的抉择,对于姑娘来说还是负担太大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连平日爱吃的红枣糕也只碰了两小口。
思来想去的,吉祥忽然就提议道:“姑娘既然没在府中到礼物,不若出门逛逛吧,也许能看上些好玩的。”
苏天依听见出门,忧郁散了一些,吩咐如意给她更衣。
吉祥又提议:“相爷今日在家中呢,要不让相爷一同前往?相爷与景将军相熟,也许能帮得上忙。”
“你这是诓我吧,送给瑞琳又不是送给景将军,他跟景将军熟有什么用。”
“那你去景府做客,也得带点礼物呀,总不能只给景姑娘一个吧。”
苏天依想了想,觉得吉祥说得对,心思一定,还没更衣就去寻谢易秋了。
如意拿着衣服不解地说:“给景府的常礼不是已经备好了么?”
吉祥戳了戳她的头:“难道我不知?你这个笨蛋。”
苏天依毫无阻拦地进了谢易秋的院子,大手一推门板便闯进了书房。
“易秋,你和我一同出门去选给瑞琳的礼物吧。”   
谢易秋描绘着丹青的手微微一顿。
晨曦替谢易秋回复:“姑娘,相爷从不逛街。”
“为什么?”
“因为相爷从来不去人多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相爷不喜欢有人靠近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下晨曦词穷了,他求救地看向谢易秋。
“回去更衣,我在大门前等你。”谢易秋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什么?晨曦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 苏天依高兴了,走前还不忘刺晨曦一句:“哼,骗子。”
晨曦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易秋:“相爷,你真的是相爷么?”
“门外那垃圾清理了没有?没有赶紧给凌府送回去,别挡路。”
谢易秋面无表情地说着,将案桌上的丹青收好,瞥了晨曦一眼步出书房。 傻愣的晨曦终于相信,相爷真的要出门逛街了,那他刚刚如此自信说的那些真的是骗人的么?还是说他一直被相爷骗了?
……
这次出门乘坐的不是相府公用的马车,是谢易秋私用的。
这马车是御赐的,款式为京中独有的一款,奢华无比。马车所过之处,都聚了不少围观者。
苏天依挑起车帘的一角观看了一阵子,喃喃地说道:“怎么今天上街的人这么多?”
车厢极大,谢易秋在车中悠闲地沏着茶,手持着一本杂记默不作声地看着,对苏天依的问题一律不作答。
苏天依再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回头见谢易秋的玉萧放置在桌面上。
通体碧绿的玉萧圆润通透,他无论到哪儿都带着这萧。
苏天依一时好奇便取来观看,玉萧在手中冰凉透心。
“别碰。”谢易秋冷冷地喝止。
苏天依吓了一跳,刚想放下,谁知握着玉萧萧身的那只手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玉萧下方的一头忽然“噌”的一声从萧身内刺出半截利剑的剑身,同时剑身正往她双腿刺去。
空气似乎凝固在一瞬间,待苏天依回过神来,利剑已不见,玉萧也回到了谢易秋的手中。
而他的左手却是冒出了一股血红。
“啊!”苏天依惊叫:“你流血了。”   
“闭嘴。”
“怎么办?怎么办?你流血了。”苏天依此时已是六神无主,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
晨曦在外头询问:“相爷,怎么了?”
“去最近的医馆。”谢易秋冷静地回答。
晨曦心知不秒,也不多问,赶车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苏天依跪在谢易秋身前,死死地捂着他那流血的手,眼泪已模糊了视野。
“嘘,不要怕。” 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天依微微抬头,脸颊便贴上了他的脸。
他伏着身子,单手怀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没事的。”
他的沉稳的话语就像有魔力一般,安抚了惊慌的心灵。
车子一停下,谢易秋便放开了苏天依,他低声说道:“呆在这里别出来。”
她不答应,他便不下车,苏天依只好点头。
小小一间医馆,见来人是丞相已是慌了手脚。老中医给谢易秋包扎的时候更是手抖个不停。
“你到底会不会包扎?”谢易秋眉眼间有些不耐。
老中医一听以为要被治罪,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医馆里面的药童与掌柜也吓得一起跪地高喊饶命。
谢易秋无奈只好自己动手,让晨曦在一旁辅助。
车厢中的苏天依听到医馆传来一声声的哭喊求饶声,以为谢易秋伤得严重,含泪就下车闯了进去。 “易秋,你的手怎么了?”
“不是叫你呆在车上么?”谢易秋包扎的速度更快了,在苏天依走进内堂时仓促地打了结。
他将手递在苏天依眼前摆了摆:“没事儿了,很快就好。”
“真的么?可是刚才流了好多血。”
“你是不相信我?”谢易秋语中带着些凌厉。
苏天依拼命摇头,但眼泪还是刷刷的掉。 “走吧,先去挑身衣服换了。”
晨曦给掌柜付了银钱,回到车上。听着身后的车厢中隐约传来两人说话声,暗叹,相爷果然不是原来那个相爷了,刚才是怕姑娘见着那伤口哭得更厉害所以才让姑娘呆在车上的吧。
正想着猜透了相爷的心思的晨曦忽然眼神一凛,右手伸出在虚空中抓住了一个飞来的小竹筒。
这举动熟练而快速,仿如不经意伸了下手一般。他往车厢轻敲两下,将小竹筒放进暗格。
车厢内,谢易秋让苏天依给自己沏茶,避过她的目光将竹筒内的内容扫了一眼。
“有辆马车一直在跟随。”这是暗卫给他的信息。
谢易秋目光一凝,将竹筒放回暗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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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亭亭 于 2019-5-27 12:46 编辑

第19章
待苏天依出门后,徐嬷嬷便把一干人等提到外院中央来。吩咐自院中的所有奴仆一个不漏底围在一旁观看,院门敞开让别院的人也可以来看。
徐嬷嬷腰板端正地坐在板凳上观察着,吉祥和如意候在一旁。
几名婶子毕竟是没犯错,看上去面色还算好。而豆芽儿还是那副倔强的样子,就是一边脸颊肿起了,看着有些怪异。
唯独崔嬷嬷垂着目,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崔嬷嬷,听说你是自己卖身为奴的?”
“是。”崔嬷嬷应道。
“我刚查下了,并没有豆芽儿的卖身契,所以你女儿还是白身吧?”徐嬷嬷又问。
“是的,所以徐嬷嬷你不能将我女儿发卖出去。”崔嬷嬷语气中透着自信。
徐嬷嬷冷哼:“白身就能做违法的事了?”她眉间紧皱“有你这样当母亲的?不好好教导女儿,竟然带着女儿走上歪路。”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替我女儿承担一切罪责。”崔嬷嬷别过眼,不再说话。
徐嬷嬷转头对着豆芽儿,冷漠地说道:“豆芽儿你可知错?”
豆芽儿抬头,冷笑:“我错在没个好的出生,不像你们姑娘命好。”
“晨曦来为你求情了。”徐嬷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豆芽儿先是一愣,随后冷冷地说:“你告诉他,让他死了这个念头吧,我是要嫁官老爷的,决不会嫁一个奴仆。”
崔嬷嬷此时也插话:“对,我女儿要做官娘子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背地里的那些动作,想让我女儿配个仆人?没门。”
徐嬷嬷失笑:“一个偷儿还想当官娘子?怕是这疤痕没了,心也大了。只是我不懂,姑娘帮你去了疤是大恩,你这样做难道良心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问的是豆芽儿,可答的却是崔嬷嬷,她撇撇嘴说:“我自然是感激姑娘的,所以我最近给姑娘做吃食特别用心。”
豆芽儿接话:“她好命,出生在好人家。不然哪儿来这些好东西?我若然有这些,我定会拿出了救更多苦难的人,才不像她这般藏着掖着。”
豆芽儿每每说着都是姑娘出生好,敢情她是觉得出生不好的人就理所当然可以偷窃了,也许姑娘所说的豆芽儿变了,是看穿了她扭曲的心了吧。徐嬷嬷摇摇头,慢慢地站起:“你们现在心比天高,我已无话需要问了。这几位婶子,我们姑娘念你们并无犯错,体谅你们的苦楚,将这剩下的药膏给你们。只是药膏就这么多了,再有需要的话,咱们姑娘也无能为力了。”
吉祥陪着徐嬷嬷慢慢地走着,徐嬷嬷颇为感慨:“像她这样的人,我在宫中见得多了。一朝得意就昏了头,最后悄悄消失在宫墙之内的多不胜数。人呐,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才是正途。”
徐嬷嬷离开后,几位婶子每人拿到一小盒药膏,感恩戴德地说着好听的话,差点就将苏天依封为在世神仙了。
崔嬷嬷见状,爬了起来,鼓着眼睛问正在分派药膏的如意:“姑娘不罚我们了?”
“怎么可能?”如意鄙视了崔嬷嬷一眼:“嬷嬷你以为你给姑娘做好吃的就是报恩了?怕是你忘记了你已经卖身给相府了吧,你就是个厨娘。”
从前不知崔嬷嬷是如此贪心的小人还能聊上几句,如今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
如意打了个手势,一旁待命的婆子立刻跑上去将豆芽儿压制着。
豆芽儿这一刻才真正地慌了,她惊叫着不断挣扎:“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崔嬷嬷也是吓得面容失色,急忙上去帮忙拉扯,可是没帮到豆芽儿脱身,自个儿倒是被另外两个婆子给压下了。 如意双手叉腰,扯开嗓子:“崔嬷嬷伙同女儿偷窃相府贵重物品。姑娘善心,就不送去官府了,但相府绝不能容这等宵小之徒。罚豆芽儿回复原样,至于崔嬷嬷,你另寻主家吧。”
一声尖叫紧接着如意的话,响彻了整个外院。
“你看我这刀划得是不是跟郑嬷嬷给的肖像一模一样?”姜婆子举着杀猪刀,看着豆芽儿满意地点头。
一般世家中都留有奴仆的画像,以便将来出什么事情上报官府也方便寻人。
相府也是如此。 如意从怀中去出一副丹青,上面正是豆芽儿以往的模样。
她一边对比着一边说:“只能比以前的疤痕短不能长,咱可不能欠了她的。”
“放心吧。”姜婆子拍拍胸口,自信地挥了挥刀:“咱杀猪杀了快三十年了,刀工好得很咧。你信不信,只要你说个重量来咱不用称也能切出来。”
信!
如意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
惩罚这事儿算是顺利完成了,但苏天依那边却不怎么顺利。   
奢华的马车停在东大街一家店前。
谢易秋坐在店内满身上下都是寒意,掌柜小二等跪了一地。 “相……相爷……”
刘掌柜用袖子擦去了额上的汗,抖着唇说道:“您也知道,咱们店铺一向都以各世家为主要销售人群,是以……是以并无售卖其他的款式。”
“哦?你意思是我这个主家得到别人家的店铺买衣服了?”谢易秋淡淡地说道。
他与苏天依衣服上都沾了血迹,自然是要到自家开店服饰店换身衣服。没想到他换好了出来,却见小丫头坐在角落掐着自己的小肚子。
衣服还是原来那身,掌柜的告知没有这尺码。这不是笑话么,相府经营的服饰店居然没有相府家姑娘的尺寸?
“易秋,你不要怪他们,不是他们的错。”苏天依在一旁小声劝着。
谢易秋寒意未减,想也不想就说:“那是我的错了?”
苏天依嘴一扁,软软的颤音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
看着她委屈的圆脸,谢易秋长叹一声,寒意骤失。
起来牵起她软绵的小手,淡淡地说:“咱们回去把衣服换了再出来吧,听说这东大街有家圆蹄子做得不错。”
苏天依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不吃了。”
“真不吃?听说炖得很是入味,肉质软中带肉劲。”
“那……吃一点点吧。” 晨曦跟在身后,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
真不是相爷你的错么?
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相牵的手,顿时悔意尽升。
前段时间媳妇回来说,那苏姑娘再相府很是受宠,还道夫人跟她说是未来的少夫人。
他当时还当成笑话笑了一晚上。这下遭了,不听媳妇言,吃亏在眼前呀。
“依儿,我的闺女呀,娘总算找到你了!”
就在两人步出店门之时,一名妇人想着苏天依飞扑而来。
谢易秋下意识就将苏天依拉到自己身后。与此同时,晨曦一个闪身冲到谢易秋身前挡住了妇人。
“苏夫人?”谢易秋已认出了来人,冷漠地问:“有何贵干?”
苏夫人似是没听见谢易秋说话一般,目光紧盯着苏天依,拼命推搡着晨曦。
晨曦伸出双手呈大字型拦着,偏就是半步不退。  “夫人,夫人你冷静一下。”苏夫人的嬷嬷和丫鬟都来到,将苏夫人拉住。
嬷嬷一曲膝行了礼:“谢相请原谅,我家夫人也是思女心切。”
谢易秋冷冷地回道:“与我何干?别挡路。”
苏夫人此刻已是冷静了几分,她哀泣地说:“谢相,你身后的姑娘是我那失踪的闺女儿,求你让我过去看看她可好?”
“不好。”谢易秋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
谢易秋语气不善,倒让苏夫人多冷静了几分。
她用丝帕擦去了眼泪,正色道:“虽你贵为丞相,但我国公府也不怕你。我感激你照顾我家姑娘,但还请将她归还于我,她住在相府,实属于理不合。”
“笑话,我谢府的姑娘何时变成你府的了?”谢易秋微微一笑,玉萧在手中转了数圈,带着威胁的意昧。
苏夫人却不畏:“她的确是我失踪多年的闺女,她后颈之下有一块烛火型的胎记。我已寻她多年,还望谢相成全。”
谢易秋眼神一暗:“晨曦,国公府走丢过姑娘?”
“没有。”晨曦肯定地说道:“国公府仅两位姑娘,大姑娘正准备跟太子议亲,二姑娘与彩宣公主交好,时常出入宫中。并无听过有第三位姑娘。”
“这是因为……” 苏夫人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嬷嬷拉住。
嬷嬷劝道:“夫人,莫要着急。既然已经找到姑娘了,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别吓着了姑娘。”
苏夫人看了躲在谢易秋身后的苏天依,温柔地说道:“依儿,你等着,娘很快就接你回家。”
说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谢易秋黑着一张脸,将苏天依扶了上车。
苏天依嘟着小嘴,好奇道:“她真的是我娘么?”
“不是。”
“嗯。我只有爷爷,没有爹,也没有娘。”
苏天依软软地说着话,看了看谢易秋受伤的手,自觉地给他沏茶。
一路无话。苏天依瞧着谢易秋那冰冷冷的表情不敢吭声,直觉告诉她这时候说话定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纵使发现了他那本书拿倒了。
马车到达相府,苏天依进门时忽然被从后一拉,一个琅跄就扑在了谢易秋的身上。
谢易秋手快地将她后颈的衣领往下扯了一下。
淡红色烛火型的胎记映入目中,甚为刺眼。
“怎么了?”
苏天依抬头不解地问道。 谢易秋单手替她整理好衣衫,
平淡地说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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